古龙这个人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虽然他狂嫖烂饮,虽然他放荡不羁,虽然他曾混过黑社会,但他写出来的小说确实惊艳。时至今日,他的小说依旧是特立独行,依旧是无人能模仿,依旧是独一无二的。
古龙就像李白,天马行空,奇思妙想,看似荒诞不经的背后,却总有语出惊人的真知灼见。古龙的小说读起来很孤独,这种孤独感却恰恰是最震撼人心的。少年读金庸,中年读古龙,读懂了古龙,就是读懂了中年。中年人的一地鸡毛,中年人的彷徨无奈,中年人的困惑不安,都在古龙小说中呈现。
古龙的小说,经典的很多,但烂尾和代笔的也很多。古龙就是这么任性,想写就写,不想写就不写。他自己是潇洒了,却给读者留下了太多的遗憾。《圆月弯刀》、《白玉老虎》、《名剑风流》、《大地飞鹰》、《剑・花・烟雨江南》,这些本可以成为经典中的经典,变成了残缺本。
以前看《白玉老虎》,兴致最高的时候,古龙忽然结尾了,当时觉得很无语。认为古龙的这部小说根本没有写完,杀不杀上官刃,是赵无忌的纠结,也是古龙的难处。认为古龙难以下笔,没有更好的思路,所以强行结尾了。
如今再看这部小说,却觉得这个结尾很妙。就像古龙在后记中说的那样,这本小说就是写冲突和矛盾的,现在赵无忌的内心已经打了个死结,所以这部小说也到了告一段落的时候。
故事的男主角是赵无忌,赵无忌千辛万苦前往唐门就是为了杀上官刃。既然白玉老虎的秘密已经被发现,而赵简又是甘愿死在上官刃手中的。那么赵无忌本不应该杀上官刃的,因为杀了上官刃就是违背了父亲的遗愿,也浪费了父亲的一片苦心。而不杀上官刃呢?自己千辛万苦,九死一生,不就是为了报仇吗?自己活下去的动力,不就是为了杀上官刃吗?
面对杀父仇人,面对大风堂兴衰,面对父亲的良苦用心,赵无忌左右两难,一时难以接受。是举起屠刀,还是放下屠刀,这给了读者很大的想象空间。就像古龙说的,赵无忌内心的冲突和矛盾已经烘托到了极点,也已成了死结,这样的收尾才能留下回味和想象的空间。
至于大风堂灭了唐门,还是唐门灭了大风堂,那已经是无关紧要了。而且古龙即便写下去,也是让赵无忌不杀上官刃,而是联合起来灭了唐门,这样写下去就成了俗套了。古龙在狄龙版《白玉老虎》中任编剧,写了结尾,就是赵无忌联合上官刃灭了唐门,觉得很俗套。古龙对这个改编也不是很满意,所以他的《白玉老虎》一直就没有续写下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尾了,也无需再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