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宁国府贾府草字辈的老大贾蓉,娶了秦可卿为妻。
这秦可卿虽然容貌出众且秀外慧中,婚后也确实很受公婆的喜爱。但我们不能忽视的一个问题是,贾蓉作为宁国府嫡长子,这个身份自然不是一句豪门就能形容的了的。
而秦可卿的娘家是什么身份?
秦可卿的父亲秦业,确实不是什么贫穷人家,也曾经做到了五品的工部营缮郎。
看上去,五品的官职也不小了,放眼整个贾府,也只有贾政混到了一个五品的实职。
但秦业这个五品官可是没有爵位的,即使宁国府再如何放下身段,我们很难想象他会接受和秦家联姻。
也就是说,纵使秦可卿再如何貌美如花、倾国倾城,贾蓉娶回来做个侧室有可能,但做正室夫人是不敢想象的。
但事实上,秦可卿还是很顺利地嫁入宁国府,还深受公公贾珍和婆婆尤氏夫人的宠爱,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有人说,秦可卿是什么废太子的女儿,也就是公主的身份,能嫁给没有实职的贾蓉,非但不能说是高攀,反而是下嫁。
我们姑且不论秦可卿“公主”的身份是否属实,仅凭一个“废太子”的女儿,就足以让天下名门望族望而却步的。
宁国府作为一等一的国公后裔,岂能不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为了一个所谓的“废公主”身份,甘愿把整个贾府的荣华富贵置于风险之下?
而且在我看来,这个原因其实原著里是有侧面描述的,只不过被大家当作其他的线索看待了而已。
这个线索,就是贾宝玉在秦可卿房里睡午觉时,借贾宝玉眼睛所见而描述的秦可卿房间里的陈设,原著极尽奢华,大致如下:
什么唐伯虎的画,秦少游的字,以及武则天的宝镜,赵飞燕的金盘,杨贵妃的木瓜,寿昌公主的床榻,同昌公主的蚊帐,西施的纱衾,等等。
看到这个摆设,几乎所有的读者都会感触其铺陈的奢华,继而从这些器具涉及的人物联想到什么骄淫奢侈之类,甚至联想出秦可卿作风不正的可能。
但我们在做任何的联想之前,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物品为什么会出现在秦可卿的卧室里?
很多人说,作为宁国府的少奶奶,房间里的陈设多一点、奢侈一点难道不行吗?
这并不是行不行的问题。
要知道,在古代已婚女子的卧室里,存放的其实都是她娘家的嫁妆。如果是贫寒之家,或许会在婚后慢慢添置一些,但大户人家、富贵人家的少奶奶卧室里,显然更多可能就是娘家陪嫁来的。
秦可卿的娘家秦业,曾经做到五品的工部营缮郎。五品的官位本来就不高不低,基本上和州府之类差不多。
而营缮郎这个职位,虽然明清两代实际上并不存在,但从字面意义上来理解的话,则可以看作是一个负责建筑的实职官员。
做建筑的人最大的好处是什么?那就是接触大量的资金。
尤其在封建社会,工部营缮郎那是负责为皇帝修建土木的人,这样的人手里最不缺的就是钱,完全可以说是一个油水丰厚的衙门。
秦业在营缮郎任上致仕,能够安全着陆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做了一辈子的官,虽然没有像贾府那样封公侯,但手里肯定积赚了不少的钱财。
到了贾蓉这一代,贾府的派头依然还在,但正如冷子兴所说,那是“内囊都用上”了。
对外来说,贾府依旧是那么风光,但对内而言,贾府人都知道,自家不缺人脉,不缺资源,唯一短缺的就是现金流。
而秦可卿的娘家最缺的是什么?
彼时的秦业不缺钱,但最缺的就是人脉和资源这些政治资本。
按照我国的人文传统,那是学而优则仕、商而优则仕,连薛家也知道要弄一个紫薇舍人的头衔,难道秦业不知道怎么去靠近权贵么?
这时候,和贾府联姻,或许就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
对贾府宁国府来说,如果秦可卿能带来一大笔现金,自家的燃眉之急也就至少能缓一口气了。
对秦家来说,和贾府联姻那就无异于靠上了一棵参天大树,这么一个双赢的局面,只要有人提出,当然就一拍即合了。
所以,秦可卿嫁进了宁国府,从门楣上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一朝野鸡变凤凰啊。
对宁国府来说,新儿媳妇能为家族带来大额现金――这必然是贾府允婚的一个前提,再加上秦可卿本身的容貌,也就不能算委屈了贾蓉。
所以,秦可卿能嫁给贾蓉做宁国府的少奶奶,唯一的可能,那就是秦业倾其所有,将一辈子积赚下来的金钱全部做了女儿的嫁妆,试图以此换来女儿一生的荣华富贵,继而资助娘家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