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是宁国府的大奶奶、当家人,却被王熙凤骂为“又没才干,又没口齿,锯了嘴子的葫芦,就只会一味瞎小心图贤良的名儿。”
尤氏被骂并不冤枉,连小姑子贾惜春都对她不客气。认为宁国府在她的管理下一片污秽。
而对小姑子的无情指责,曹雪芹写尤氏“心里原有病,怕被人说”。这一句就将她钉在耻辱架上,不能够分辩干净。
尤氏的丈夫贾珍浪荡无形,任性妄为,她是有责任的。
但只因此就罔顾妻子、母亲、女主人的责任,放任贾珍、贾蓉父子胡作非为,对宁国府的乱象视而不见,只一味自保求存,也是枉为人妻,枉为人母,枉为女主人。
尤氏小心翼翼尊奉贾珍以求自保,过于从夫,固然有她的不得已。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的消极更大程度地让宁国府乱象频仍,更是日后败家的根源。
(第七十五回)尤氏笑道:“成日家我要偷着瞧瞧他们,也没得便。今儿倒巧,就顺便打他们窗户跟前走过去。”众媳妇答应着,提灯引路,又有一个先去悄悄的知会伏侍的小厮们不要失惊打怪。于是尤氏一行人悄悄的来至窗下,只听里面称三赞四,耍笑之音虽多,又兼有恨五骂六,忿怨之声亦不少。
贾珍在家里聚赌,尤氏回家看见门口停着“大车小辆”,嘴里说着“也不知道他娘老子挣下多少钱与他们,这么开心儿。”
家里闹哄哄乱得不像样,她不但不管,还有心嘲讽别人。也是可笑。
而尤氏心大,竟然还“成日家”想要瞧瞧男人们怎么闹的。带着儿媳妇和丫头婆子们就去窗子外头去偷听……
你说尤氏如此,宁国府岂能好的了。
尤氏父亲只是京城五六品的小官,她所受到的教育不高级。
别说贾家这种豪门大族,林家、李家书香门第,连薛家的名门教育也远远比不上。否则她也不至于给人做填房了。
尤氏缺少世家大族的家教,却管理偌大的宁国府,难免捉襟见肘。
只从小丫头伺候她洗脸都不跪着,李纨都看不下去,她却对贾家的规矩不以为意,就知道尤氏着实有欠缺。
好儿媳妇旺三代,坏女人也是祸害。
尤氏不是坏女人,她是“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宁国府在她管理下越来越乱,已经说明一切。王熙凤看不上她,也是源于此。
贾珍聚赌不学无术,尤氏却没劝谏过一分一毫。那么,有一天贾珍要赌上宁国府乃至于贾家的未来,她又岂能会管?
她也只会说别人花老子娘的钱,胡乱取乐,却对自己视而不见。
从来只看别人脏,不见自己臭,就是尤氏的大问题。
贾珍聚赌体现出为所欲为的任性。换做贾母、王夫人、王熙凤、李纨这些人都会去劝谏适可而止。
为人妻者,不能只顾自己的贤良名字,而不顾女主人的责任。
当初社会,男主外女主内。女人支持丈夫在外打拼工作。不让他有后顾之忧。丈夫则放心将家里和父母儿女交给妻子照顾打理。
夫妻双方是并立平等的关系。所谓“妻以夫纲”并不是绝对要求顺从。
贾珍聚赌是错的,尤氏却只想“看热闹”,将立场抛诸脑后。她就算“自保”又能保得了多久?“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尤氏看热闹的心态,体现出她的自我定位,不是宁国府的妻子和女主人,只是一个“伙伴”。
贾珍做什么都由着他高兴。尤氏则享受着赋予自己的权利和地位。
这样的尤氏注定没有承揽和责任心。拿女主人的标准要求她也不现实。
宁国府只是尤氏获取利益的“名利场”,不是她的家。她爱之、恨之、拒之、求之并为之苟且。
但瓦罐不离井口破,终有一日尤氏会为她的不作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根据贾家抄家的细节推测。宁国府贾珍父子卷入对皇帝的谋逆行为,连累荣国府被抄家。贾珍父子活不得,尤氏也很难幸免。想要像荣国府那样“流放”了事,可能都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