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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省文学创作重点扶持项目公示

2022-08-01 23: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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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省文学创作重点扶持项目公示

熊亮的长篇散文诗《梅》成功晋级


    

快讯:江西省作协会员、南昌晚报记者、散文诗人熊亮的长篇散文诗《梅》正式入选由省文联组织实施的江西省文学创作重点扶持项目。历经一年时间,经过3轮评选,日前尘埃落定。此次扶持的作品共7类35件作品,其中小说8件,网络文学作品2件,散文5件,诗歌5件,报告文学5部,影视剧本5部,戏剧剧本5部。


熊亮长篇散文诗《梅》(节选)


 

我的梅,没有在园林生长,生在偏僻的湖洲

梅,柔弱而瘦小在洲上。

 

春是来了,梅睡了。

错划为“右派”的父亲也喜欢梅。很多蕴藉梅香雪舞的诗文从父亲的口中吟出,传出草洲无垠。

春花还有些日子才开,父亲将小梅树轻轻移栽。

 

辽远的乌云,成群、结对,在天际滚动,轻微而冰凉的雪,缓缓落在故乡的湖上。

湖上有我家的茅棚三间,低矮、昏暗。

 

梅树,在父亲悉心料看下,在后园成活下来。

那是它移栽成活后第一场雪。而我已在雪中盼着它的花开,我成天在雪中诵读梅的诗句。

混沌的雪在空中继续下,我的混沌的脑海回旋梅开的绚丽。

我的童年的雪呀,莫要催折了我的梅树小苗。

 

昏黄的月亮在天上呢,不过我看不见月亮里的嫦娥。隐隐约约的是婆娑的桂树吗?要是我的梅树能有桂树那样茂密就好,我就能看看血红或洁白的梅花。

 

孤寂的雪在茅屋上堆积,在菜地堆积,在我的心头堆积。

 

没有画笔,也没有颜料。我拿起一根枯枝,在泥巴地面上照着连环画上的模样,画着三国演义中曹操与刘备煮酒论英雄中的那树梅。

梅中自有清奇,画中自由而苍凉的梅,在茅屋的泥地上反复开放。

 

雪,在凌晨下,在暮色中下,而我的梅树还小。

小花狗儿呀,莫要蹭倒了我的梅树。

 

梅花在父亲的勤苦劳作后开放,开放在他诵读的诗文中,开放在他用铅笔写下的文章中。

 

牧牛归来,雪停歇。

我在梦中盼梅开。

 

 

村口的大高音喇叭又在广播:各位社员,要开始春耕备耕了!

我知道,梅树一定会成长的。

我知道,这个春天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注定还要受很多很多的苦难,而我瘦小如小小的梅树苗。

而我也必须要去田间,要去牧牛要去风雨中跌倒、爬起。

油菜花、红花草,都在田野开放。我的梅在哪里呢?

田野很辽阔,雨也很辽阔。

 

我的梅树在日渐长高,我蹲在后园守望。

 

一如祖母在守望我的成长。她不要暴雨淋透我的身体甚至一缕头发。

 

季节总是很快更替。

我的小书包在肩头,我会写梅字了。第一次用梅组词,我就写下---梅花。

老师笑问:你见过梅花?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老师回报动作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雪,由深夜降临。

厚重又轻盈,寒彻我周身的雪。落满了梅树,枝干在长呢。谁是第一朵绽放的梅?

 

写梅,我再次在泥地上画着。

我能够用梅造句------“如果说梅花香自苦寒来,为什么上天要把梅花安排在寒冬腊月才开?”

对于我的造句,老师在我的作业本上画了个很大的红勾勾。

 

上天是公平的,祖母总是这样说。

我无法知道天上有没有神仙,但是我清楚上天不会伸出援手的,比如不会帮助梅树一夜之间长大。

 

梅哦,你在今夜会开放吗?

 

寒蛩是看不见梅树开花的,连傲霜的菊花也看不见它的开放。

只有昏昏的茅屋的油灯和冷冷的雪,在我熟睡的时候悄然伴梅击碎冰的铠甲。

 

父亲手中的毛笔在废旧报纸上行走,书写的是一阙陆游的《卜操作数》。

旧纸。浓墨。点点涮涮之际,有红梅在纸上开,有断桥在驿站的不远处静待行人。

 

父亲说:寂寞开无主。即便梅花有主又能如何?陆游所处的时代是无法让陆游实现自己抱负的。

 

我不懂父亲的心情,也不懂远在南宋时光深处陆游的心情,但是,我喜欢着怜惜着黄昏里风雨中的倔强的梅。

开了千年的梅,让群芳恶毒妒忌千年的梅。

就要在我家漂泊的茅棚后开出花蕾。

 

肯定在下着雪,为何我的双脚这般冻痒?

细细碎碎的脚步是祖母在土灶前忙碌。

 

鼻血,从我的手指流下,慌乱涂抹在我的破棉袄上,像年画上的梅花。

后园,我家的梅花开了吗?梅也会流鼻血吗?

 

梅,开了。

微小的梅,不是画家笔下夸张,也不是诗人的想象。我家的梅第一次开放是这样的不显眼,或者有点善良。

或许,这是父亲说的“让人非我弱”?

我的梅哦,莫怕,莫怕。我们虽然居荒洲、住茅棚,可是你却不孤独!

 

风能吹雪落,也能吹雪散。

雪落雪散,梅树在与我一起长高。

 

那年那月,公社、大队、生产队的广播同一时间广播:中国人民的、010分在北京逝世。

无雪,无梅,无主。

 

隆冬提前降临。

 

我的棉袄破洞又多出几个,妈妈的泪水又悄然多次落下。

 

苍凉而寂寞的雪,在天庭集结,在我们困苦的时候突袭。

只是,我后园的梅在长大,我们一起顶住。

草洲上枯草连天呢。

 

阳光还是有的,雪花在阳光下飞。

要是我能在雪花上搭乘一段距离,该是什么样的奇妙感觉?

我能飞到远方去吗?能看见盛放的梅花吧。

 

风,从土砖墙的缝隙,从破木板做成的门缝,灌进。

梅的许多诗句在茅屋里复活起来,我期盼开放的梅,在今天雪后探头、舒颜。

 

乡村,有泥泞的路,有肥沃的田地,有许多许多的美景,然而,都不属于我。

记忆力的痛苦,在那个村庄在那片草洲纠缠。

幸亏,有这树梅在后园,静静挣扎、向上。

 

 

那是一个梅花睡去的春天,父亲带来了好消息-------

拨乱反正了。!

是哦 ,睡去的梅树,该是明白春风的温暖,它,一如往昔默立。

 

怜它梅花不遇春,精魂常在堪为训。

 

故乡的天空还是那样湛蓝。我在故乡搜寻梅的影踪。

水纹里有梅的影子呢。

 

那口当年的水井还在,只是旧时茅屋无踪。

此时是三伏天。我在旷野茫然,那些曾经的记忆在哪里?

岗背滩的热风凝滞,消融了当年的暴雪,高大近十米的梅树,也消散进湖中云影。

 

梅,开在苦难的雪中。

雪,也是苦难的。

见过梅的人,却又是幸福的。

 

苦难中是不需要闲情逸致调剂。

当年的雪在斑斑点点记忆中,生命写就的冰洁之梅,不是闲情。

 

其实,梅树在不在关系不重要了。从任意一点开始的面前的路途,都是一道道遒劲的梅枝,一次次的欢乐和苦痛,都是雪的星星梅蕾。

我的梅开在寂寞的空旷湖洲的茅屋后园,开在我渐进的驿路上。

 

林密山高暑气无,清茶一盏俗气除。更得两杯清冽酒,纵逢三伏亦醍醐。

此时,梅。在梦中开放,迎着雪。

 

在这杯酒中,炎凉融进杯中。透亮的酒,浇筑了雪的长堤,谁在弄笛?

邻家的老翁在否?

 

梅树在梦中张开劲节,发散那蕴含五行精髓的寂寥的静美。

梅影在雪中默化成掀天的罗盖,我在罗盖的边缘行走。

 

雪,在下一个季节的天空。距离我梅花的枯萎不知道几个光年。

我在光年之中等候,那道雪光的降临。

 

幻想,在还乡的梦里。梦里没有家山,甚至连曾经的梅树也成为幻像的一部分。

原路在荒滩再复掩成荒径,天外降临的候鸟是这里的客人还是主人?

 

一枚下坠的夕阳,捶打湖面,谁的殷红染透西天。

两行热泪漫挥洒,故知时光化梅花。

人生风雪何所俱,自是笑傲向天涯。

 

粉碎成泥的梅瓣,我无从收集。

不忍将双脚践踏。只好把双脚缩进我的影子里,影子里有我的梅在舞。

 

休言风雪无情物,由是远避群芳妒。

今生几番执迷看,归去田园月下舞。

心头的雪在倾泻,月,在梅瓣上朦胧湖心的雁鸣。

 

剔透而晶莹的是曾覆盖我家茅屋的清辉,我在清辉下怅惘。

脚踏我影影零乱,欲饮腊酒酒已酸。

且提秃笔来,且向长天写一阙苦痛的长吟。

 

梦中我的呼唤万千次的梅树在后院站立,父亲在挥毫呢。

急切的呼唤,惊飞了满树的花消散了我的幻像。

灯下,无月,无雪,无花……

 

社鼓在远处敲响,在远处消失。我在耳鼓在丰盈的梅影中丰满,累积冰雪的鼓点,敲碎时光几何。

鲜活的冰将我封存在哪一瓣梅影,梅影如今化作哪一处湖州上的断草呢?

 

潜行的鼓,舞动雪的鼓,在我梅树仙踪无求多年后,定是随某册诗文隐遁,遁入我的白发我的望眼。

长空望断,云影之下,有梅花盛放高天。

流云之下,一叶扁舟任飘零。

 

夜里,拥我入梦的是远去了的梅,幽幽的香气铺展在岁月的隧道。

还有父亲的烟草味还有母亲的乳汁味,海一样的宽阔的梅香。

我在时光隧道飞升。

 

耀目的是当年的雪光,茅屋的油灯在深夜渐渐微弱。

父亲要入睡,油灯也要入睡,后院的梅,正在吐蕾。

 

沉重的雪在柔弱的梅蕾上,顺其自然向上的孤寂的蕾,老而弥坚的枝干,撑起弱者的坚强。

我的影子落在雪的城头,月亮西沉,城塌,雪消。

 

梅的传说,在湖心漂泊,我在古老的尘世漂泊。

渴望雪的飘落,我在黑夜的长歌,穿过故乡的石孔桥一座又一座。

渐次推开的薄纱,是晨雾?是雪花?是我的身形幻化?

我的梅花,总在夜间独放……

 

 

二胡的琴弦颤抖,茅屋上的禾草在颤抖,满树的梅立着。

父亲的画像在瓷板上,有温暖的雪在外面下呢。

雪,下在老去的琴弦上,我听见时光穿梭的声响,铿铿锵锵。

谁家的炊烟在天空踉踉跄跄,模糊了那年的记忆。

 

霜禽在梅下,死去的草在禽的足下。潜地三尺,为着梅的向上。

痴狂的雪向着冷冷的梅,似缘似怨。

握不住的鸿爪,深烙进梅影中的一瞥,成就今世的殇。

 

混沌的雪,促使时空更加混沌,梅,是航标吗?

未知今夜是否会有暴风雪,人间的地狱的歧路,都盖去了罢,盖它一个莽莽茫茫。

 

人是没毛的虫,又怕暑来又怕冬。在今夜,再次被低温围困的我,自然想起祖母的这句长谈。

隐去了日月星辰的梅下的世界,是消散了暑与冬的概念的空间。

渴望抵达无有恐怖的这样的世界或者一个狭隘的空间,我这条太多炎凉包扎住的虫,如何能在万物解构与融合中,自由地渐进成梅的一个结痂或一个容雪的节丫。

 

是的,还是有梦在游走。挂碍,就是梦的一部分。

推着梦去寻找那瓣梅影的是我的呼吸,来自潜意识深处的怒放。

 

 

消融了,红尘的炎凉。

在梅开的刹那。

想留住那份美丽,而我拿不动一枝画笔,只好在梅前默立。

许多的话语,冻在梅枝上,凝结为梅蕾。孤寂的蕾,在沉默里放逐。

 

怀想曾经的盛放与凋落,卓尔不群的苦难。

跋涉,从无所归依的难开始。寻找一条去向苍穹的路途?

隔绝红尘的梅,借暴雪的呼啸,将善良的清香溢满我的茅屋。

不再畏惧寒冬的我,在纸上任意涂写一树苍劲的梅,只是不忍添加踏上你枝头的鹊爪。

 

雪在纸上舞动,梅在纸上横斜,我的长歌在卷轴中回旋。

月下相逢恋茅屋,篷飞遥望寻旧踪。

何时了却心头雪,且与旧事醉村东。

 

 

回首,那堪明月在云间。

这样的冰心已经凝固为一朵梅影,还认识来时的路吗?山重水复的路,隐藏在雪里,隐藏在月光下,教一夜风雪寂寞的舞动我的心。

我听见了远方的无奈的呼喊,是超度的呼喊与念诵。那些穿透了层层冰霜的千年不息的箴言,落满了枝头,还原我的最初一片白色。

 

今夜,我再次怀念远离尘世的后园里的那树梅。

怀念将我带到尘世中,又先我超脱尘世的祖辈、父辈。不生不灭不垢不净的祖辈、父辈哦。

 

好吧。我是尘世的一点尘埃,不曾附着在污秽不洁之物上的尘埃。

意欲变成雪变成梅的那点尘埃,曾经无数回在风雨中挣扎的尘。

 

摇响手中的铃铛,让所有的悦耳声响,遮挡那些疯狂了的雪。不要这样迅猛飞向从枯枝探索的梅,饱经寒与痛的天使,已经无法瞑目。

 

莫要去笑西风的无情,正如不要去怪春总不肯与梅同行。

生来的是傲骨,惟有诗人读黄昏。昏墙下的雪,在堆积。高过三块土砖了,没过我的膝盖。天穹下,楚天的寂寥、楚天的冷清。

 

云在云间,梦在梦中赶路。

 

 

箫,躺在雪地上,风,在吹响箫。

梅花,睡在箫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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