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生文苑|庭有枇杷树

庭有枇杷树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那庭中未曾有过枇杷树，但是有南瓜等物的，于她去世的那一年前还仍然生得旺盛。现在历了一个冬天的风欺雪压，想必已荒芜了罢。

《哈利波特》里有个场景，只有亲眼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得见夜骐，所以他们有很多人在为不能看见夜骐而暗暗地遗憾。却不了解，能看得见夜骐的哈利是有多么希望自己永远看不到这些动物。有谁愿意见识死亡呢？未曾见过时对它无比地好奇，发生在身边时却又强烈地想要忘掉。

小的时候，大姨在阳台外的花圃里开辟了一方小园子，她种了好多蔬菜。我和妹妹就给它们浇水，还摘柿子、也拔萝卜。南瓜的花很好看，妹妹总能自豪地认出各种蔬菜的叶。我们把一只折耳的兔子放在那小小的园子里，嬉笑着看它窜来窜去。我总是很怕园子中的那些蚂蚁和虫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而那时，大姨就会站在客厅里冲着窗外催促我们回家。有时也会拉出管子，和我们一起，给这些植物浇水。

对于童年的我们来说这小园实在是太有趣了。那个小园子一年比一年大，我每年都能看到新的植物。在大姨家吃饭时看着那些曾经就长在阳台外的蔬菜，尤其是那些袖珍的胡萝卜，感觉很奇妙。妹妹和我说他们就要搭葡萄架了，我也很期待。好像就在他们想要种葡萄的那一年吧，我便再也没有在那里待很长时间了。因为大姨生病了。

来来回回这么多年，我甚至都有些厌烦了。大姨有过病情有所转机的时候，也有过持续恶化的时候。其实这可以治好，真的可以治好，所有人都这么说。只是……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的事。

三月的那一天来得非常突然。先是父母匆忙赶往东胜，然后不过须臾几天，我好久好久没见的大姨便离开人世了。中午一点左右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开什么玩笑，不是前一夜还说估计还剩几个月甚至一年的吗？

过清明的时候，我望着雨，突然就想起了大姨家的园子。斯人已逝，那个园子里曾经勃勃的生机一定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或许那寂寥的地下，还有沉睡已久的种子在等待着发芽。总有那么一天，那片土地会重新焕发生机，就好像从前那般，甚至亭亭如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