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提到动漫大师宫崎骏,想必让我们耳熟能详的作品也太多了。
比如引人重回童年绮梦和自然时光的《龙猫》,帧帧都是没有杂质的纯真。还有获得柏林国际电影节最高荣誉的金熊奖的《千与千寻》,展现了一段奇幻冒险与一个少女成长史。以及音乐家久石让作曲、饱含丰富想象力的《天空之城》,也是一部对人类贪欲反思的佳作。
但有一部作品,单从名气来说,似乎不如前面提到的几部那么一秒戳心,豆瓣上却打出了8.2的高分,且在电影内部首映时,宫崎骏本人上台时说:“大家辛苦了,非常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看自己的作品流泪。”
究竟,是怎样的一部作品会让大师如此动容?
“我很高兴《起风了》这部动画电影片能让同名小说大卖,让更多人愿意阅读堀辰雄的作品,使其更多作品被翻译、出版。我不知道他是否有遗族,只知道他的太太已经过世,如有其子孙知道这种状况就好了。”
这是宫崎骏接受《中国时报》专访时表露的心声。《起风了》是他的动画创作中,首次将真实人物作为主角出现的作品,回应了“万物和谐”的呼唤,这部作品也是他对作家堀辰雄的致敬之作。
整个故事的背景放在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动画中男主角堀越二郎的原型其实就是作家堀辰雄本人,也是二战中真实存在过的航空工程师。
宫崎骏坦言,在《起风了》电影中的许多地方,都采用了堀辰雄小说里的情景,用画面去重现他的文字。
像捡拾帽子的结缘、堀越二郎跟菜穗子邂逅的饭店庭院里开满向日葵、客人打网球轻快的声音宛如开香槟酒,以及堀越二郎直接从院子走到菜穗子病房等等。
而原著小说,虽与宫崎骏的动画在内容上有很大不同,但也是脱胎于作者堀辰雄的个人经历。
1934年9月,堀辰雄与矢野绫子订婚,因她罹患肺结核,两人于1935年来到八岳山麓的富士见高原疗养院疗养,然而不幸的是,绫子在当年冬天便离开了人世。
在与疾病对抗中,这对伴侣共同寻觅生的幸福,而又不得不时时面对死亡的挑战。未婚妻的逝去,对堀辰雄来说是一种“新的死的体验”,《起风了》就是根据这种体验创作而成的。
小说中,文字中没有动画作品里那种惊心动魄、风云动荡的时代背景,但由死亡阴影里所迸发出的对生的渴望、对爱的执着,依然有着撼动人心的力量。
▲这部小说还被改编为电影《逝风残梦》,由日本国民CP山口百惠、 三浦友和主演,为观众呈现了一段又甜又揪心的爱情故事
虽然堀辰雄的笔下,人物角色都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但他们都超越了消极的死亡,无不有着积极的求生意志,相比“爱与死”,更像是“爱与生”。
书中两次写到“起风了,要努力活下去吗?不,无需如此”,这是对死亡的一种等待与平静。
每一天都很相似,每一天都很美丽却又单调,可能是在与病魔做斗争,周遭的自然之美在感知中才逐渐清晰起来。
小说的最后,也并不直接交代女主人公的去世,而是以男主人公孤身一人重返之前疗养的这片山谷,怀着对爱人的思念,重新感受着那些曾一起走过的风景。
“当他独自朝着自己山中的小木屋走去,突然留意到黑暗寂寥的雪原上一束微弱的光,循着光往上爬去,才发现原来那是位于山谷最上头的自己的小屋洒出的光亮,没想到居然能照到山脚下。”
虽然是写死亡,但这本书想让人看见的是希望。
“起风了”,暗指了生命的脆弱无助,就像很容易被风摧折的小花。越是脆弱,就越有生命力。
作者本人一边恋爱,一边把真实的故事写下来,使打开这书的我们会渐渐分不清,这份爱情是围绕着书而发生的,还是作家的写作过程就是这段爱情的一部分,直到我们意识到:这本小说,也许本身并不需要去区分两者。
《起风了》就像一封寄给天空的信,如果它是一朵将坠落雨点的云,那么想要读懂爱情、相守与生死的读者你,就会是其中被轻轻淋湿的那一个――约两小时就能翻完的、很薄的书,却能让人读到厚重的东西。合卷的那一刻,有些文字会甚至会浮上你我心头:
“没有什么比幸福的回忆更会阻碍人们的幸福。”
“人生嘛,最好就是一切顺其自然……这样,说不定我们还能获得一些从来不敢奢望的东西。”
正如“如何面对挚爱之人的离去”,是我们每个人的人生中必然面对的课题。当深爱的人离去,我们应当如何自处?堀辰雄在这本书中给出了治愈的答案:
让那些真实可感的幸福
爱,或许是唯一能够与死亡抗衡的力量吧。
且当我们终于从死亡的阴影中释怀,才会发现,那曾经陪伴我们走过人生的挚爱,其实从未真正离去。
扑面而来的命运,接受它,甚至欣赏它。
人生的种种偶然性,就是必然性和不可能性在邂逅的一刹那撞出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