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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花了几十年时间长大,心里还是怀念那个长不大的小孩

2021-12-23 03:2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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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节前一晚问儿子,明天放假了,你打算怎么过呀?


他掰着手指头说,明天语文除家庭作业外,还有课外阅读两篇,老师说还要写一篇关于儿童节的作文。数学呢,有知识与能力训练3页,口算心算2页,《举一反三》也好久没做了。英语除家庭作业外,还有《新概念英语》和听力训练。对了,二胡好久没拉了,我妈还想让我赶紧去考级呢。再说,你们都在上班,不能带我去游乐场,我又能怎么办?


我摸摸他的小脑袋,现在辛苦点,等你长大了就好啦!


临睡前,他又问:爸爸,你们以前怎么过六一的呀?

 

我们小的时候?我真不忍心告诉他,我们小时候天天都是儿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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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天很蓝,水也很清,空气中飘荡的不是清晨带着晶莹露珠的油菜花的醇香,就是正午炽热阳光下荷叶和荷花的清香,还有傍晚袅袅炊烟中传来的饭菜香,孩子们甚至可以轻易地分辨出是柱子的妈在烧茄子,还是二狗的奶奶为他偷偷煎了个鸡蛋。那时候,天空中从来没有雾霾,仅有的灰尘也是晒谷场上扬谷飘出来的渣子、或是田野里两头发情的公牛打架扬起的尘土。


那时候,夜晚是属于月亮、星星和蛙鸣的,皎洁的月光下,此起彼伏的蛙鸣和蟋蟀的歌唱是大自然最美妙的和声。没有月亮的晚上,则是漫天的繁星不停地眨巴着眼睛,还有时不时划过天际的流星,甚至于还有的星星会突然移动一下,然后又停下来,仿佛在跟地上的娃娃捉迷藏。小路旁、河水边,还有数不清的萤火虫飞来飞去,就好像是天上的星星们太多挤不下了,不小心掉落在了人间。


什么英语,作文,课外阅读,都是没有的,知道我们有多少种游戏吗?春天里扒鸟窝掏鸟蛋,夏天里钓鱼摸虾捉王八,秋天里偷瓜摸果摘莲子,冬天里打雪仗逮兔子烧野火。更别提要自己动手创造的游戏了,像什么竹筒水枪、竹筒石子枪、、筷子飞镖、柳树皮哨、滚铁环打陀螺等等,多得数不清。还有要多人在一起玩的游戏,像老鹰抓小鸡啊、打群仗啊、月夜下田野里捉迷藏啊,疯得自己都能把自己给吓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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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当属钓鱼了。去砍一根细长匀称的竹竿,找父母亲好言好语地哀求个5分1毛的,到村头小商店买上一根尼龙线加一口钓鱼钩,再去逮一只大公鸡(有鹅最好),挑最粗最长的毛拔下2、3根来做漂子,一根漂亮的钓竿就做成了。


提前一天,把爷爷爱喝的白酒偷偷倒上半杯,泡上两把米,就成了打窝子的最佳物料。钓饵呢,则选用粪堆附近挖出来的细细的蚯蚓,一定要选红色的哦,那些鱼儿都认为红色的最好吃。行了,带上斗笠和水桶,出发吧。晚上家里的饭桌上啊,一定就会多了一碗香喷喷的辣椒煎鲫鱼,可以给辛苦了一天的父母亲改善一下生活。


在所有的鱼类中,我最喜欢钓的当属黑鱼了。钓黑鱼要在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去,这时候黑鱼最喜欢躲在荷叶下、水草旁晒太阳。这个时候去钓,就要选择粗而长的竹竿、粗而结实的线和钩(因为黑鱼非常凶猛,力气非常大),不用漂子,钩上挂一只小青蛙,发现黑鱼后,直接将钩抛到它面前,多数黑鱼的反应就是猛冲过来,一口咬住,扭头就跑。这时,只要线和钩足够结实,黑鱼就多半跑不掉了。


还有一种钓法就是找正在护崽的黑鱼,黑鱼一般在初夏产卵,待孵化成小鱼后,就会由公鱼母鱼一起保护着,一群群到处游动,就像一大群小蝌蚪一样。只要将挂在鱼钩上的青蛙抛向小黑鱼群,这时,躲在一旁暗中保护小鱼的亲鱼以为是有青蛙要来吃小鱼,就会奋不顾身地冲上来,一口咬住鱼钩。钓上一条亲鱼,换一只青蛙再去钓,可以很轻松地将另一条亲鱼也钓起来。


小时不懂事,现在才知道,将两条亲鱼都钓起来了,留下那些没有爸爸妈妈保护的小鱼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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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痴痴地听我说完,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问我,爸爸,为什么你带我回去过好多次了,从来都没有带我玩这么有趣的游戏呢?也没有看到其他的小朋友玩这些游戏呢?


你们现在有自己喜欢玩的游戏,那是爸爸小时候才有的游戏,当然了,爸爸小时候,也不只是玩,还有好多好多的农活要干的。


父母亲都在地里辛苦的耕作,孩子们就不能只顾着游戏了。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从天一亮开始,就要烧菜煮饭,扫地洗衣服,喂猪喂鸡,或出去放牛,顺带割一大篮子草回来供牛中午吃。待父母回来吃完早饭,还要再跟他们一起下地干活。


孩子们能干哪些活呢?反正我小的时候除了驾牛耕地没干过外,其它都干过了。从春天里的插秧播种、到夏天里的割麦除草,还有挑大粪、打农药(不是你们玩的王者荣耀啊),到秋天的割稻脱粒扬场晒谷摘棉花,就只有冬天里的农活少一点。


要说干哪些农活最辛苦?应该说都很辛苦。就拿我们天天要吃的米饭来说吧,也就是水稻,我们都叫谷子。9月份,是天气最热,太阳最毒的季节。我们要耐心地等待谷子成熟,又要赶在下雨天来临之前迅速地收割完,要不然一年的劳动就要烂在田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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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父母亲要将所有的镰刀磨锋利了,要把用来捆稻子的草绳多结一点,准备好板车。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要出门下地了。


到了地里,大家就要弯腰开始刷刷地割,然后将割下的稻谷一把把放在身后的地上,这是地里比较干的情况下。但是,如果前几天正好下过雨,就很麻烦了,地里有水,或者是湿的,割下来的谷子就不能随手放地上了,得多走几步路放到两边的田埂上。


割稻子的时候精神要集中,别分心,因为镰刀很锋利,一不小心就会割到手指。花了大半个上午,金黄金黄的稻子全部都一把把、一堆堆地躺在地里了,所有人的腰也都酸得直不起来了。


别急,活还只干了一小半呢。下面要做的是将一把把、一堆堆的稻子收拢来,用草绳捆成大捆,然后挑到大路上的板车上。抱稻子的活一般是我们小孩子干,父亲就专门负责捆。尽管下地前,我们都按照父母的要求穿上了长袖衣服,但是稻穗上那尖尖的谷粒还是将我们的胳膊、肚子、胸脯,还有小脸蛋,扎得红彤彤的,在火一般太阳的炙烤下,被永远也流不完的汗水浸着,嘿,那滋味,终身难忘啊。


所有的稻子都捆起来后,就由父亲用钎担挑到板车上,再用绳子绑好。然后全家人推的推、拉的拉,拖回家里门前的晒谷场上,铺开再晒干。后面还有脱粒、再晒、扬场、打糠、过风车等好多道工序,最后才能有白花花的大米吃了。所以,从小我们就对“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句诗,理解最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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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爸爸,你小时候要做那么多事,那你不是要累死了?


是啊,很累很苦。但就算是干活的时候,也是有很多乐趣的。比方说,晒稻谷的时候,可以抓得到麻雀。去河边淘米,可以顺便抓到好多小鱼。放牛的时候啊,还可以一路骑着牛,就是要小心别和跟它有仇的的牛碰面。


我们小的时候,没有游乐场,没有手机,没有网游,没有汽车,没有自动化,没有阿里pay,我们只知道,一粒种子从发芽到结实,要经历漫长的三季,一只蜗牛从山脚到山顶,中间会有无数次失败。背过沉甸甸稻谷的肩,吹过冷飕飕春寒的脸,才能体会到生活的辛苦与不易。


那时候的苦难是如此的简单和清晰,咬咬牙,挺过去了,一支竹笛,一块牛皮糖,一个可以下水摸鱼的午后,都能让我们快乐起来。


可是儿子,那样的日子啊,已经不在了。


我扭头一看,臭小子已经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编辑:小白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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