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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亲之情,悠长如笛——《茶家竹笛》

2020-11-17 21:27:23

与其相忘于江湖,不如点“蓝字”关注



茶家竹笛

原创作品 侵权必究

  湖南境内有座远近闻名的山峰叫雪峰山(古称梅山),雪峰山北段与资江(古称蚩尤江)交接处有一个县城,名为安化。靠东南有一条古官路,当地人称之为茶马古道。这古道到了一个名为“洞市”的老街时,旁边有几座小山,其中有座小山上种满了茶树,茶树园附近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人家只一个老人,一个小孩,一管竹笛。

  安化的黑茶天下驰名,而老街又属于风景区,常有人采购黑茶作为特产,所以这老人以种茶为生。原本这座小山上还有其他人家,但由于年轻一辈纷纷外出务工,而其他老人相继作古,便只剩这一户。老人素来也不喜与人交流,便只有吹笛子以打发无聊的时光。因此,老街的人们常常能听见笛声。

  老人有一儿一女,,许久未回,至今已不会说湖南话。而女儿与老街一男子恋爱,未婚先育,受到两方家中反对便私奔到了广东,未曾回来过,这小孩便是那时起就一直跟着这个老茶农的。

  那小孩子正巧澳门回归那年出生,因便被爷爷取名为“阿贵”,谐音“澳归”。阿贵和其他乡村小孩子一样,打小起便在大自然中玩耍:光着脚在小溪中漫步,享受流水对肌肤轻柔地抚摸,感受脚下巨石的细腻纹路;淘气的在麦田中打滚,任那些蚱蜢在身上跳来跳去,和小鸟一起放声唱歌......老人忙于茶务,便任由阿贵这么“野着”生活。如此一直持续到了那天。

  那天,阿贵和往常一样的在田野里玩耍,陪他一起玩耍的还有阿德,阿德早已去了镇上念书,只因祖父母埋骨于这座小山上,所以临近清明时随父母一起回来祭奠。两人玩得正酣的时候,阿贵听到爷爷在呼着他的小名,便告别小伙伴回家去了。

  远远的,阿贵甩着一根不知道什么草的茎,蹦蹦跳跳地走过来。爷爷连忙抱起阿贵,进灶屋吃饭。饭后,爷爷跟阿贵说要去祭奠高祖父,阿贵只是默然点头允诺。

  阿贵看到爷爷在坟头哭着叩了头,便跟上去磕头,尽管当时的他并不能理解爷爷为何哭泣。爷爷抽开捆成一卷的红鞭炮,围着坟头摆了一周,用平时点旱烟的火柴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的,这是这座小山上极少出现的除了笛声以外的声响。阿贵赶紧捂住了耳朵,而爷爷只是低头看着孤坟。良久,爷爷才慢慢抬起头来,正好望见太阳下了山。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哟~”

  “爷爷,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伢子(湖南方言,孩子)呀,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你自然会懂。”

  天渐渐的黑了,爷爷说要带阿贵去个地方。走在山间的小路上,茂密的树枝遮住了仅有的黯淡的一点月光。阴森的小路好似恶魔的舌头,路两旁耸立的群山就是恶魔的尖牙,远山上零星的两家灯火更像那恶魔如鬼火般跳动的眼睛,阿贵不觉中握紧了爷爷的手。两人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没有了任何阻碍,出现了一片广阔。

  明月清潭,流水潺潺... 这里是老茶农年少时祖父教他吹笛的地方,今天他打算在这里教他自己的孙儿吹笛。此时阿贵心中的恐惧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宁静、安谧。月光洒在了爷爷的脸上,爷爷递给了阿贵一支纤长的青色竹笛,虫儿在鸣着。

  阿贵懵懵然问了一句:“爷爷,这是什么呀?”

  “这是江南的曲笛。北国雄伟应如箫,江南清新当作笛。竹笛呀,它代表了江南呀。乖孙,想听爷爷吹一曲么?”

  “好呀好呀,爷爷快吹。”

  爷爷略吸了一口气,将竹笛横在唇间,轻轻地吐气,便传来了清婉悠长的曲调。山林中渐渐的静了,像玉一般的,月光照在那清潭上。像被笛声吹皱了似的,水面微漾,反射出千机万化的鳞光。在那一刻,惟有清脆的笛声在绕着。不知是景融于了乐,还是乐融于了景;不知是人醉了景与乐,还是景与乐醉了人。笛声绕着,淡了明月......

  从此以后,阿贵便迷上了竹笛,开始在农闲时跟爷爷学吹竹笛,老茶农也特意托人要了一节上好的苦竹,给阿贵做了一根竹笛。星辰为伴,草木作友。阿贵坐在巨石上吹笛,看着溪水叮叮咚的涓流着,流不到尽头......

  春花开又落,秋风逐着那夏日走,冬雪纷纷又是一年。阿贵终于能完整的独奏一曲《姑苏行》了。于是欣喜地一路狂奔到爷爷面前,请爷爷听听。

  一曲而尽。爷爷说:“指法学得还可以了,只是这意境还是所欠缺。我吹一遍,你且听着。”

       笛声初起,似微风轻抚般柔和,又隐隐约约。顷之,如黄莺细语,婉转流畅。而后,若虫蛙齐明,热闹非凡,又清脆超然;高潮时,有如汹涌巨浪决堤而出,白浪滔天,又重重砸下,使你的心随之起伏不定。正当那白浪直上像要蔽日之时,笛声戛然而止,随后传来几声咳嗽。

  阿贵赶紧上前去扶住爷爷,“爷爷,你怎么啦?”爷爷摆了摆手,道:“无关紧要,受了点风寒罢了。只是今天不能再继续吹给你听了。”“身体要紧。”阿贵连忙扶着爷爷回屋休息了。这时,阿贵突然意识到,原来爷爷也是不可能一直陪着他吹笛的。

  夜深了,阿贵和爷爷睡在一张床上,爷爷已经熟睡。月光透过窗格,洒在他的脸上。此时,阿贵才发现,原来爷爷已经满脸皱纹,白发紧贴着他的脸廓。“时光无言,成长了我,却衰老了你。我的脚步一天天迈大了,你却越来越蹒跚。”阿贵看着爷爷熟睡得像小孩子的脸胡思乱想着。他又在想爷爷会不会有一天睡在这老式雕花木板床上,再也不会醒来。想到这,便热泪纵横,止不住的涕泣着,泪水浸湿了被单。此时,他终于明白了这世上还存在着死亡,终于理解了爷爷在坟前留下的泪。

  此后爷孙两人还是这样平淡的生活着,就像笛声一样悠长。直到有一天老茶农在杀青的时候突然晕倒,阿贵把爷爷背到了老街,老街的人们喊车将其送到了镇上的医院。十几年未归的女儿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消息,匆忙赶了回来,却终究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女儿为老茶农办了道场,并请人选了一个风水好的地方。下葬那天,阿贵哭得不成样子,跪在坟前哽咽着断断续续的为爷爷吹奏了一曲《姑苏行》。老茶农入土几天后,女儿便把阿贵带去了广东。

  至于那竹笛,它被遗留在了那老茶农的木屋里,与它一同留下的,还有阿贵那逝去的童年。老街还是如旧,只是人们再也没听到过悠扬的笛声。



作者简介

谌泰安  男  汉族  18岁

湖南省益阳市作协会员

擅长文体:散文、现代诗、古典诗词

代表作:《单车》、《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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