虼蚤是一种害虫,干姜是一味中药材,全国各地呢人都知道。然而,外地人或许不知,在老昆明方言里,却有着你想不到的另外一层含义。
虼蚤又叫跳蚤,是一种天生长不大的害虫,却又蹦得很高。有人做过专门的科学研究,虼蚤能跳3米远,1.5米高,相当于自己身长200倍的距离。如果按身体比例计算,人类若能如此,就可以跳到340米左右,那还得了。有一首世界著名的讽刺歌曲《跳蚤之歌》,选自德国诗人歌德的诗剧《浮士德》,贝多芬、柏辽兹等作曲家都曾谱过曲,而最有名的,还数俄罗斯作曲家穆索尔斯基谱的曲。歌曲以鲜明的音乐形象、戏剧性的艺术效果,刻画了狐假虎威的跳蚤和昏庸的国王形象。这首歌曲正好与老昆明方言的说法相似,由于虼蚤上窜下跳的特点,,吸食民脂民膏的小人和形象。
当然,老昆明方言中也会用虼蚤来形容一些个子长得不高的人。但笔者以为,虼蚤还是用来形容小人与更恰当。因为在老昆明方言里,还有一句形容矮个子的话叫干姜。
我们经常食用的生姜,晒干了就是干姜,也就成了药材。干姜用来形容个子矮小非常生动,本来你是长得高的,但却被残酷的生活担子压矮了,变成干瘪瘪的样子。我有一位已经故世的同事,就曾经被人叫过干姜的诨名。
我们是同一天参加工作的,只不过那时大家都还不喊他干姜。他姓周,因为他比我年长几岁,我原来叫他老周。那年,单位把我调到位于清华洞的生猪转运站管理账务,收拾行李时,就带上了一把二胡,还专门去买了一支竹笛。
因为姓名里带有一个笛字,学吹笛子一直是我的心结。童年时吹不响,指头细了连音孔都按不严,想着到了转运站,会有大把的业余时间,没有来往的拉猪车时,就能自己安排时间,只要不脱岗就行,借此机学会玩玩乐器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我每天很早就起床,就在宿舍里,先看一阵书,再练两张大字,接着就拿出二胡来拉练习曲。当时仅找到一本刘天华的学二胡入门书,而笛子的什么参考书也没有,所以也不好练习。
刚拉完一曲,发现老周站着在听。虽说是同一天进单位,我们其实没有讲过一句话,连他的样子都没有仔细瞧过。我放下二胡,抬头一看,突然发现他的个子不高,估计和我也差不多。明显区别的是,他虽然有点矮栾矮栾呢,但却有着发达的肌肉,有点块呢样子。
“没得事情做,学学割脖子(昆明人对初学拉二胡的戏称)”,我边说边把二胡递给老周,问他咯会拉?老周摇了摇头,忽然眼前一亮,他发现了桌子上还放着一支笛子,就拿起来说:“我勉强会吹这个。”
听说有人会吹笛子,我连忙请教。老周拿起笛子一看,说笛笛膜贴得不对,就让我到厨房找来一瓣大蒜,细心地贴好后说:“笛膜不能贴得太平,要皱着一点才翻得出高音低音。”
贴好笛膜,老周先试了几个单吐双吐音,然后来了几个颤指音。立马就接着吹了一曲当年很著名的笛子独奏曲——《扬鞭催马运粮忙》,我简直惊呆了,深藏不露啊!
从此,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又吹又拉的。老周吹笛的技巧很高,当年下乡当知青时就是宣传队的笛子手,而我的二胡还是出差后才开始练习的,我们自然只能合奏一些简单的曲子。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我们终于合奏出一首当时很有名,以二胡笛子为主的民乐曲《子弟兵和老百姓》,每一次奏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成就感。
干活的时候,无论杀猪宰牛剥羊,老周都是一把好手,毕竟下乡当知青吃过许多苦。他还是一个闲不住的人,遇到来了处理猪宰杀,收拾完之后,他还会亲自站在灶台上做菜。我对他的油炸排骨印象特别深,骨头都炸酥了而肉还刚刚合吃。
几年后,我们都回到昆明不再出差。老周被安排在食堂工作,路过时,看着他矮矮的个子,站在灶台上,挥舞着大锅铲炒菜的样子,虽然没有别的大师傅个头高,但他的力气很大,舞得一点也不差。食堂里的几位女同志就给他取了个诨名叫:干姜,一下就喊开了。
干姜老周后来结婚了,喝喜酒那天我才知道,原来他找的媳妇还是我们一个小学比我矮一级的同学。
我到集团公司工作以后,再也没有碰到过干姜老周,后来听说,他因患病,尚未退休就过早地离开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