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 碎 一 声 震 世 界
朱立立
以上音频来源于《丝绸之路琵琶行——大师吴蛮的世界音乐叙事》配套CD,
琵琶演奏:吴蛮,作曲:吴蛮。
2013年6月22日,在美国航空公司(US Airways)从圣地牙哥到费城的高空中,一把价值昂贵的琵琶被空中航班上被空姐摔在地下,琴颈折断,碎成好几块。
琴碎的声音响彻世界,这个消息马上在网站如野火般迅速传播,次日出现在全美各地的报纸首页,同时登出破碎琵琶的彩色相片。这之后还余音袅袅,辗转传播在中国,欧洲和澳洲等各地。中国的朋友们也在报刊上读到这个琴碎事件。
这件事之如此震撼只因为这把珍贵的琵琶属于吴蛮——西方公认首席琵琶诠释者,2013年刚出笼的《美国音乐》 (Musical America)“年度演奏家奖”得主。她当时正要在费城转机去康州的纽海文市(耶鲁大学所在市),作为特邀加入克罗诺斯四重奏乐团在国际艺术节(International Arts and Ideas)的演奏,这是一个约有四五万观众参与的夏季室外大型音乐会。
吴蛮的声名早已响彻西方音乐界,这一下更是变得家喻户晓。中国人也读到这个消息,看到吴蛮这个不同凡响的名字,知道她是闻名西方的琵琶大师,而且还是从中国去美国的。大家对吴蛮的音乐生涯发生了很大的兴趣,想知道这个碎琴事件的始末。
碎 琴 记
一登上美航飞机,吴蛮马上开始安排她的宝贝琵琶。她一向亲手提带她的琴,绝不托运,总是小心翼翼地把琴放在头上的行李舱,两边塞下轻柔的包裹,防备别人把粗重的东西挤进来。不巧的是这个小飞机的行李舱位放不下她的琵琶,她只好把琵琶放在旁边空出的座位。正在要用安全带绑紧琵琶的时候,来了一位一脸不耐烦的空姐。
“你别动,我给你拿到前面大衣柜橱去放。”空姐没有好气地说,不等吴蛮同意,拿起琵琶就往前走。
看到空姐漫不经心的样子,吴蛮恳切地警告她:“请你千万小心,这是一件特别的乐器。”
话还没说完,接着一声巨响,吴蛮魂飞魄散,心都要跳出窍了,她马上奔到前面,看到掉在柜橱前的琵琶,地上的琴已经碎裂,琴颈折断。
“你把我的琴跌碎了!你把我的琴跌碎了!你把我的琴跌碎了!”吴蛮一再重复这句话,她跪在地上抚摩琴的碎片,全身发抖地说不出别的话来。
她意识到这碎琴是无法修理的,眼泪马上就滴下来了。
这位服务员既没有道歉,也没有回答,板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只是后来嘟囔了一句:“柜橱放不下琴”。
吴蛮的心和琴一起碎成片片,她当时就把摔断的琴照了相,留作证据,然后抱着琴下了飞机。她去机场美航办公室去跟负责人理论。美航认为如果行李是托运的,当然航空公司会负责赔偿,然而这只琴既然不是托运行李,他们就无法确定如何来赔偿。
吴蛮马上通知了艺术节的负责人,没有琵琶晚上如何演出?美航不负责任怎么办?吴蛮把琵琶照片放在脸书的同时,克罗诺斯四重奏乐也马上把这件事发布在脸书上:“吴蛮珍贵的琵琶被空姐摔坏了,这正是所有器乐演奏家一向最恐惧的噩梦,而这位空姐居然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说。我们且看美航如何来处理破碎的琵琶和吴蛮破碎的心吧!”
国际艺术节的工作人员也立即紧张地在纽海文附近搜索,希望找到一只可以替代的琵琶。好不容易终于在车程一个半小时之外的一位在当地教琵琶的老师处找到了一把琵琶,在开演前一小时送到吴蛮手里,得以让吴蛮在当晚演出。转机而到的吴蛮仍然满怀遗憾,今晚,她与克罗诺斯四重奏乐团联手为格拉斯音乐作品进行世界首演,用的居然并不是她自己心爱的琵琶。
她没有想到这个消息会在网络如野火般窜红,报纸和收音机都在传播这个消息,不断有记者来电话访问吴蛮,那张吴蛮自己拍摄的断了头的琵琶相片也出现在纽海文当地的主要报纸的首页。也是碰巧,同年年初也出现一件相似的事件,知名的音乐家格尔哈达(Alban Gerhardt) 的大提琴被航空保安人员跌碎成两段,最后赔偿了两万美金,人们这才开始注意到乐器在航空中途的危险和缺乏保障的处境。
这一次媒体大哗,,作了专栏报告,《美国音乐》杂志的律师代表吴蛮与美航谈判,这样美航才知道事情闹大了,积极主动要求与吴蛮商讨解决赔偿方案,很多乐器专家参与鉴定吴蛮这把琵琶的价值,因为西方专家不熟悉中国传统乐器,这件事也很费周章。经过半年焦头烂额的协商,最后双方才在法庭之外达成协议。
美航赔偿了一把全新制作的琵琶,还送吴蛮回中国两次与制琴的满师傅商谈,选择木料,监视制作,又经半年的时间,吴蛮带着新琵琶出现在舞台上。
回头一看,吴蛮觉得美航也算尽了责任;事情虽然不幸,但是总算有个好的结果。她抚摩她的新琴说:“这个新的琵琶需要一些时间来成熟和适应。我感觉她有潜力,我们相处称心如意,但是必得几年的时间我才能从她那儿找到我的声音。"
碎 琴 的 后 面
吴蛮出生于中国,在这块土地上,她奠定了弹奏琵琶的基础,也曾得到中国第一位琵琶演奏硕士和1989年全国传统乐器演奏比赛琵琶第一名的殊荣,她在西方世界的发展是在她1990年赴美之后。这25年来,她所作所为和对西方音乐界造成的影响,并非一般中国人所知晓。
即将迈入中年的吴蛮,生命的一半是在中国的土地,而恰巧另一半是在美国奋斗的音乐生涯。这位杰出的音乐家,她的生命是不是被东方和西方分割成两半了呢?她是生活在两个不同文化的夹缝之中么?或是她在这两半里找到了妥协和融洽?
大家也不免好奇,一个中国传统的乐器怎么可能进入西方音乐界?琵琶如何能够融合于西方的乐器?甚至对西方音乐创作产生影响?难道琵琶在中国的文化里不会发扬得更辉煌灿烂吗?为什么西方音乐界如是推崇她?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呢?
这些问题着实无法轻易回答,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我们从头开始,跟随吴蛮的成长经历,来探索,来思量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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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之路琵琶行——大师吴蛮的世界音乐叙事》(洛秦 编)是关于琵琶演奏大师吴蛮的一本全方位立体读本,收录吴蛮的文字、影像、传记,以及音乐界、文化界知名人士、媒体关于她的书写和评论,并随书附有吴蛮演奏曲目的光盘。
作 者 简 介
朱 立 立
朱立立,笔名荆棘,湖北省黄冈人,台湾大学毕业后留学美国,毕业于新墨西哥大学心理系,获实验心理硕士和教育心理博士。执美国医技士及咨商心理家执照,在美国苏比略湖州立大学、新墨西哥州立大学任教25年,并任德州大学及加州大学访问教授。执行美国“少数民族及妇女研究计划”3年,曾在非洲、中美洲发展中国家做教育发展工作。现任海外华文女作家协会2016年会长,圣地亚哥华文作家协会会长。著有散文小说集《荆棘里的南瓜》《异乡的微笑》和小说集《虫与其它》,散文集《金蜘蛛网:非洲蛮荒行》。近年来,她从事健康心理写作,出版了《身心健康在于我》,并多年在《华人月刊》发表同名的专栏,为华侨社区服务。2014年,简体中文版《南瓜与荆棘》由三联出版社出版发行。有评论家认为她的创作“善于运用象征手法,加上观察人物心理的敏锐眼光,使作品达到一种哲理的层次。”中年之后,因远赴非洲地区帮助发展国家,她的作品转入表现异乡人的心态,她的《荆棘里的南瓜》广受好评,还有不少评论家在台湾报刊对其散文集发表过评论。白先勇在《邻居的南瓜》一文中说:“坚韧的生命力来自两大泉源:其一是她对文学的热爱,其二是对土地和大自然的一种出于天性的亲近。”
吴 蛮
吴蛮,国际公认及名扬世界的著名琵琶演奏家和中国音乐大使,一位时代性的文化创业者。其艺术成就早已超越琵琶演奏家角色,成功地塑造了一个独奏家、教育家、作曲家及文化使者的国际职业音乐家的生涯。2017年获美国格莱美最佳唱片奖及7次提名最佳演奏和最佳专辑奖。委约及首演了百余首琵琶新作品,赋予琵琶在传统和现代音乐中的新角色,开创了新领域。2013年,荣获《美国音乐》“全美年度演奏家”奖,这是有史以来该奖项首次颁给一位非西方器乐演奏家。 主持与参与项目涵盖众多艺术领域,合作对象从民间艺人到国际名家,诸如著名的克罗诺斯四重奏、纽约和芝加哥交响乐团,以及马友友丝绸之路乐团等。通过音乐合作打破了文化边界,体现音乐交流促进文化间的相互理解和尊重。作为马友友丝路乐团发起人之一,《波士顿环球报》给予她极高的评价:“吴蛮属于极少数改变他们乐器历史的艺术家之一。”作为主角之一,吴蛮在丝路乐团的纪录片《陌生人的音乐》中讲述自己的故事和中国当代文化变迁发展的人文关怀与思考。
洛 秦
洛秦,上海音乐学院教授、中国音乐史学学会会长、上海高校音乐人类学E-研究院首席研究员等,带领团队进行多元音乐文化结构的研究,特别是音乐人类学与音乐史学研究的交叉结合,提倡音乐作为文化表现的学术思想,探索音乐人类学的中国实践与经验。主要著作《音乐人类学的理论与方法导论》《世界音乐人文叙事及其理论基础》《音乐中的文化与文化中的音乐》《街头音乐:美国社会和文化的一个缩影》等十余种及论文百万字。荣获上海市领军人才荣誉称号、、第九届中国音乐金钟奖-理论评论奖银奖、上海市第十届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上海市优秀文艺人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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