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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音雅集·宁夏诗人代表作大展(3) | 马泽平的诗

2022-02-11 04:40:43

本文经作者授权在“心的岁月”公众号发布,如需转载请与原作者或本平台联系。“心的岁月”微刊刊头题字为作家穹宇。

【慢骑士按】

宁夏作为一个“偏远”与“落后”的省区,在文学上却自成高格,独得风流,呈现出极具特质的气象与风貌,也取得了一些广受关注的重要成就。

作为宁夏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宁夏诗歌取得的实绩与突破大家有目共睹,以杨森君、杨梓、梦也、王怀凌、导夫、张联、单永珍、安奇、马占祥、高鹏程、阿尔、杨建虎、林一木、查文瑾、刘岳、王西平、马骥文等为代表的诗人,都奉献出了具有极高水准的优秀作品。但相对于小说,宁夏诗歌却一直处在一种被忽视和被遮蔽的孤零状态。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宁夏诗人的写作不仅是其个人的天赋和兴趣,更是其与生俱来的一种生存“本能”,一种历史“天命”,他们的写作面对的不仅是文学,而更是生存和生命本身。他们往往从“对自己的生存、对象世界和自然关系的体验出发”,把它转化为“创作的内在核心”并且以一种纯粹、质朴、本然的方式呈现出来。甚至我们可以说他们天然地选择了诗歌,诗歌也天然地选择了他们。这正是宁夏诗人区别于其他诗人群体的显著特征,诗歌是他们呼吸的空气,是他们灵魂的血液,也是他们精神的信仰。正是因为如此,对于宁夏诗人来说,写作不是为了名利,不是为了游戏,不是为了娱乐,不是为了玩弄技巧,而是为了尊崇内心,保存记忆,守护生命,返回本根,获取救赎。

时至今日,关于地方文学的研究已经蔚为大观,但宁夏在这方面还相对薄弱和滞后,从整体上全面反映宁夏文学状貌的成果还不多见。就宁夏诗歌来说,目前所见的重要选本除了《光辉永照宁夏川 宁夏回族自治成立20周年诗歌选》(林伯渠等编,宁夏人民出版社1978年)、《宁夏文学作品精选·诗歌卷》(王邦秀主编,宁夏人民出版社1999年)、《宁夏文学精品丛书·诗歌卷》(杨春光主编,宁夏人民出版社2008年)、《宁夏青年作家作品精选·诗歌卷》(杨继国主编,宁夏人民出版社2006年), 还有一些地区性的选本(如《西海固文学丛书·诗歌卷》、《石嘴山市文学作品集·诗文卷》、《彭阳文化丛书·诗歌卷》等)之外,就是《宁夏诗歌选》(杨梓主编,阳光出版社2015年)了。这些选本虽然各有自己的优点(尤其是《宁夏诗歌选》,分上下两卷,以开阔的视野选取唐代至今的塞上及宁夏180多位诗人的350多首诗作,1911至1991年出生的250多位宁夏诗人的1000多首诗作,全景式地展现了宁夏诗歌的历史),但由于种种原因,其局限性显而易见。

为了全面、准确、真实地反映新时期60年来宁夏诗歌的整体风貌和主要成就,全面展示宁夏诗歌的艺术成就,重塑宁夏诗歌的整体形象,进一步扩大宁夏诗歌的影响力,“心的岁月”微信平台近日将陆续推出“妙音雅集·宁夏诗人代表作大展”,希望各位诗友们能够积极支持。

现将有关征稿要求说明如下:

 一、宁夏诗歌(仅限新诗)在此是指由宁夏籍诗人或工作关系在宁夏的诗人创作发表的诗歌作品。

 二、入选作品以在纸媒公开发表(或出版)的为主,可少量收录各网络平台发表的优秀作品,每个诗人提供10-15首代表性诗作作为备选。

  三、所有作品以公开发表时间先后排序,文末须详细注明原始出处以便核查。

   四、每个诗人须同时提供创作简历、他人的评论或者推荐语(诗人自己的诗观、创作谈、断想、随笔等亦可)若干、简介(200字以内)、照片2张,  一并以附件形式发到指定邮箱13995096790@163.com,来稿时请在邮件主题栏注明“宁夏诗人代表作大展”投稿字样。


妙音雅集·宁夏诗人代表作大展(3) | 

马泽平的诗




【作者简介】马泽平,回族,1985年生于宁夏同心。宁夏作家协会会员,鲁院第三十一期少数民族诗歌高研班学员。有诗歌作品刊于《诗刊》《民族文学》《中国诗歌》《延河》《汉诗》《朔方》《回族文学》《黄河文学》《六盘山》等刊物。


 【诗评】       


        马泽平的诗象征、隐喻体现在句子的思想层面,也体现在形式和结构之中。总体来看,诗歌中烟火味儿很浓,呈现一种入世者的精神世界,他是生活的在场者,也是诗歌的在场者,他的身影在诗性语言里,也在《村居一日》《与吕达书》《悲观主义》《弥留之际》《欢歌》《印象记》等诗歌对于人、事物或生的反思、省察和体认中。生活的温暖或苦涩对于诗人的打磨令其沉入或跋涉于关于生的思考之中,比如《物哀诗》《祈求》等诗歌呈现出对于黑暗(死亡)、希望(对于光明的渴求)或生命存在本身予以的警觉或回应,也是对现实生存和人的关照。这些诗让我们看到诗人力图证明自己思维的现实性和此岸性,虽然他在诗歌表面上对于生存的真理性和真实性从未明确言说和探究,却令人感受到一个生命对其余生命的叩问与探寻。


——瓦楞草(诗人)


        无疑,马泽平是宁夏80后诗人中的佼佼者,他的诗正在呈现出迅猛生长的势头。我与马泽平的相识大概是缘于他的“泥流”微诗刊,果然是一个有格调的个人公众号,他的选诗标准和推介文字都能深得我心。真正对他有较为深入的了解是在我们合作主办“宁夏首届微刊诗会”之后,为他的认真、执著和热情所打动,甚至现在还能想起他抽着烟喝着啤酒深情地唱着“酸曲”时的情景。也因为他们这一帮年轻诗人,我记住了一首酸曲的名字《阿哥的眼泪》,甚至也时不时地乱哼几句,那些鲜活的生命情感和人生经验显得格外迷人。马泽平对诗歌深怀虔诚之心,他对诗歌具有很好的鉴别力和判断力,也正因为此,他对那些劣诗、丑诗、伪诗之流,敢说敢批,深恶痛绝。他的诗在叙事性与抒情诗之间保持着很好的平衡,注重整体性的诗歌情境的营造,我甚至觉得“故事性”已经成为他的诗歌中最核心的部分,但这种故事性不是“小说的故事性”,而是“诗的故事性”。马泽平常常在诗歌中植入一些异域性或异质性的元素,其所造成的某种疏离感和陌生感,使作品更具有耐读性。譬如《第176号梦境》,“圣赫勒拿岛和波尼可海滨之间/住着我的植物学老师”,虽然是个梦境,但对个人来说却具有深切的现实性。一切都似乎发生在“这里”,但却都触及到那些遥远而迷离的东西,这个始终保持着“新鲜的饥饿感”的诗人,正在“引燃整个秋日原野”。


——慢骑士(宁夏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


【创作谈】  解构与自证

    

我对自己诗歌写作的要求是尽可能趋近于真实而又不失其艺术性,所谓真实,首先是源于事或者物本身的真实程度以及我在写作当时的投入与诚实程度,其次则是指情感意义上的真挚、真诚。诗歌于我而言,是对自我的不断解构与自证,是反思,某一时间段,某一维度,甚或是某一特定时代。献媚与悖离,同样都是犯罪。儒家讲“恐惧不闻,戒慎不睹”,无非是讲警惕,对所处环境乃至一切,始终持有警惕之心,既不过分亲近,也不刻意远离。存敬畏之心审视,持虔信之心甄别。它始终包含着两个矛盾的概念:瞬间与永恒。

我无法拒绝一首好诗或者一篇好小说带给我的持久而强烈的冲击力,哪怕只是一小段,哪怕只是一句。好的文学作品,一定会有创作者自身所赋予文字乃至世界的判断标识:认知以及其标准。如果世界存有两种模样,本来模样(客观)以及我们认知中的模样(主观),那么,我更愿意相信建立在一定基础之上的主观认知,尽管这有些唯心主义意味,但道理则再浅显不过,无法做出准确判断时,越接近于生活经验,则越显得真实。

我在一个阴雨绵延近十日的秋日,写过近三十首诗歌,我把它们反复作了修改,并在自己满意之后(暂时)整理在一起,并选了其中一首诗题,作为整组诗歌的大标题:秋日颂歌。诗歌写作具有太多不确定性,回头细读,一些写作当时的想法与情态并没有完全呈现出来,与之相反的,倒是一些并没有思虑在内的痕迹却又若隐若现,这可能是一种失败,呈现上的失败,但又意味着某种成功,诗歌艺术上的成功,诗歌需要张力,我们必须赋予语言翅膀,它才能够飞得更高更远。

如果说我的诗歌写作中存有技巧的痕迹,那么一定是不厌其烦的运用细节辅助呈现。是的,我迷恋细节甚至多过语言艺术本身。我把细节写作当作是自己检验诗歌成功与否的一条硬性标准。细节是生活中的细枝末节,它需要不断被挖掘、发现,也需要筛选和取舍,情趣化的生活细节,总是能够增加诗歌写作的意趣性,使得诗歌既不显得枯燥乏味,又不至于远离尘世烟火。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可能是,没有比细节更能无限趋近我要求的真实性了,哪怕它只是单纯为诗歌艺术性而生的虚构的真实性。

“有木石心,具云水趣”,我把洪应明这句话牢牢记在心底,并反复揣摩其中的意义。我之所以把诗歌写作看成是对自我的不断解构与自证,因由也恰恰源于这句说辞。我有大恶,也有小善,与人争执中的我是真我,独处时捧读几则小品文的我也是真实的我,生活当中,我回避不了我,那么诗歌写作当中,我依然无法回避我自己。我不太清楚,基于某些细节,别人意识中的我,是否完整?可能会以为是恶棍、地痞、流氓,也可能会觉得是虔诚的诗歌爱好者、偶尔会爆粗口的真性情人。但这都不够完整,我需要不断解构自己,在一件件具体事情上,在一次次与人交往中,在喧嚣处,在独处时。我不能保证别人能够从我的诗歌写作中,在那些零碎的细节里拼凑出一个完整真实的我,我只能使自己对自我的认知更加充分一些,这认识的充分程度,可能决定着我诗歌写作的诚实程度。自始至终,我都是胆怯的,如果把自己定位成诗人角色,我是否有木石初心,具云水雅趣?

如上所述,是为解构。那么自证呢?自证会否是自圆其说?自证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是自圆其说。我们从出生那刻的啼哭起,不都是在向这个世界宣告,我们来了,我们存在过么?诗歌写作,无非是把这过程具体化、细节化、艺术化。自证是甘肃诗人独化诗作《我是荷》中的那两句:“我是荷。凭此一念/我从这荒凉的世界上站立起来了”。在浩瀚的人类历史长河中,我们绝大多数人所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一粒沙,一棵草,一束开在墙角的野花。我们卑微且普通,如果说诗歌写作具有积极的现实意义,那么,自证存在就是不能被忽视的其中之一。我们是沙粒,微不足道,但我们可以阅读与写作,不断积淀,增加自身分量,我们可不可以成为一颗石子,一颗体型与重量都较沙粒庞大很多倍的石子,延缓自身被时光洪流湮没的速度。我们可以有过斑斑污迹,但如果能在对自身的解构认知中幡然醒悟,存留向善向美之心,我们不就也能骄傲地向这世界宣称:凭此一念,我从这荒凉的世界上站立起来了。

我写了近十年,且能肯定,如果不死,还将再会写十年,写另一个十年。这不仅仅是解构与自证的需要,更是源于深深的恐惧,恐惧未知,恐惧已知,甚至是深深地恐惧于自己。总有一种隐忧:我还没死,我写过的文字已经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所以,我只能告诉自己,继续写下去,只能说服自己,选择呈现,我必须得有不死不休的勇气。

最后,请允许我以曾写在别处的一段话作结:写诗至少需要三十年方见度量,度是深度和阔度,量是胆量和气量。十年懵懂,但求自证存在;十年渐悟,方知一己渺小与虚无;十年整合,阅历与见识,足以把一颗诗心洗涰澄澈。不以己悲而怨天尤人,不以孔见而妄谈天地。世间事,无有低于诗者,无有高于诗者,体察悯惜,莫近于诗。我当牢记之。




马泽平的诗


湄江河上

 

河面上闲落着几朵浮萍,也有水鸟在高过轮渡的地方呜鸣

孤独的人没有出声

点一支烟,看鸟翅擦过船舷

 

他数着手心里剩下的念珠

最后几颗了。西贡还是没能下雪

他为她备好精致的屋舍

——木质器具来自于中国

 

他说起妻妾,她说没有关系

这时候

她像颤动着的烛火。风轻轻吹着

 

——《诗刊》2017年第四期

 

挽歌

 

我将要抵达的四月,草场空旷,只见一枚月亮

弯如谷镰。收割马头琴声

那个蒙古族女人

她晒干牛粪,煮酥油茶,她把我疑虑过的

在黎明。一一作答

 

我的四月

草芥叶尖上滚落露水

我想念谁,谁就带着祈求死去

无踪无迹

原野。我的四月,

一场风搅动

她起皱的裙裾。我爱——

荒芜就是我活过的意义

 

四月

 

我的母亲又一次陷入病中

嗜睡、厌食,瘦成低伏的芒草

它忽略掉了任何声音

比如风

 

我就坐在木椅支撑起的

短暂平稳中

我不能替它说出

那些隐在深微处的某种冷

 

——《中国诗歌》2017年第6

  

泥流

 

我曾这样形容一条河:像是骨质疏松的老人

那是旱塬——我必将在这里交付一生

我能触摸到的

还会有多少荒芜?母亲,我隐忍着

和你一起喊出那些名字

金黄的谷穗、尘埃以及某个无所事事的黄昏

我和你一起侧耳倾听

新生儿啼哭,或者是送行人悲恸

该有多么绝望?

才会寄托于一个欢愉的名字

——清水河

母亲,我和你,和他们一起喊着

一起遗忘

那些泥沙俱存的实质

它源于何处?

又将止于何年?

轻微的漂浮,凝重者沉淀

它究竟

洗干净了多少白骨?

 

——《民族文学》2017年第7

 

 

1960年夏日,莫斯科近郊某地

雕塑家萨拉在白色石灰石墓碑上

雕刻一张模糊的脸

这时候,斯拉夫民族还没有为他恢复名誉

死亡事件也不曾停止(战乱、情杀以及源于党的最高指示)

萨拉刻得很慢,萨拉难过极了

她想把轮廓处理得再模糊些

最好是张白纸

途经白桦林

寄往伊文斯卡娅小姐受羁押的牢狱

 

——《延河》2017年第11

 

秋日颂歌

 

秋天就要到了,那个年轻的人

淋过几回雨

现在。给爱人写赞美诗

提醒自己擦脸

进储物间,换上干净的鞋子

 

秋雨下了三天,街道和墙壁都是湿的

那个年轻的人

把几斤枸杞填入胃里

但它仍然保持着新鲜的饥饿感

像是起初的样子

 

秋日将尽,空气里弥漫的还是笛子曲

有人说起野鸡、蚂蚱

那是谁读过《古拉格群岛》的村子?

——那个年轻的人

记得添衣,记得拍掉裤脚上的泥

 

——《回族文学》2018年第1

 

村居一日

 

我有一滴水落在秋草上的欢愉

我热爱居士般的生活

持有大野心,也持有小情欲

我喜欢黑白斑纹的蝴蝶落在手心里

我需要这样一种怜悯

从世界的心脏

——倒墩子(我世居于此)

通往偏僻的纽约、北京与巴黎

  

再见

 

给那些爱过的人

你的名声

现在,

它们开始变得有用

轻盈极了

像你写在早晨的

第一句诗

给哭泣者准备

擦脸的纸巾

至少三份,

图案要不同

仪式要隆重

要叮嘱那个活着的人

把玫瑰与薰衣草

编织成短裙

镂空

衔接处记得缝几针

递给最后赶来的

那个人

告诉她风向与室温

不要讨论

有过怎样的一生

你已经不准备再醒

悲或喜

都不必当真

 

欢歌

 

我们终于就要会面

时隔多年

我们已变得不再年轻

寡言,谨慎

不再谈论应该信奉怎样的神

阳光多么明媚

我们握手,

不再抱怨彼此有过的坏脾气

多么亲切

需要告知对方的,

都以眼神

和嘴角的笑意代替

我们点你爱吃的

甜品与果汁

要服务生准备素洁的床单

还有双份的洗漱用具

我们没有时间悲伤或者哭泣

——仿佛世间只此一日

  

物哀诗

 

墓地里的秋草也需要春风安慰

即使风如刀子

吹一回,这世界就苍白一回

(死亡存在于未知

无法确指,因恐惧而美丽)

 

墓地里的秋草也懂荣枯交替

经历祸事,也经历瘟疫

即使生在碎石罅隙

——它的身世

依然也是彻照人间的镜子

  

——《六盘山》2018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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