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晴雯之死、金钏儿之死,一个是病故、一个是跳井自杀。
但从心病从根源角度而言,王夫人是间接罪魁、贾宝玉是根源“情由”。
王夫人害怕宝玉和丫头们做出不三不四不检点之事,害怕儿子的桃色丑事被人知晓败坏声誉,所以才对金钏儿和晴雯下手。
如若王夫人顾念金钏儿一分,用一秒钟考虑她可能走投无路的处境,私下和她谈,给她一个“因病休养暂时归家”或类似的名头,金钏儿可能就不用死。
但王夫人一定要当众从严处置,一则是怕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们藕断丝连,二则是“杀鸡给猴子看”、吓唬对宝玉“有企图心”的丫头们。
王夫人当真想逼死所有可能和宝玉有故事的女孩子们吗?
对晴雯她或许深恶痛绝,但对金钏儿,她似乎有后悔之意。
这份后悔,你可以理解成为保持仁慈名声而装模作样,可以理解为对儿子不成器的伤心;但她的懊悔里,未必没有一点点真心的成分。
毕竟,对她而言,赶走金钏儿即可,不用做到“逼死她”的程度。
金钏儿被王夫人愤怒辞退之后,关于这桩男女公案的消息、甚嚣尘上,一定传出了多个不同版本。
贾环向贾政告密时说“宝玉拉着金钏儿强暴不成”,这未必是贾环蓄意陷害所以改变重要内容;
贾环的确有这样的动机和恶意,但他智商低、能力差,未必有本事在情急之时编故事。
这从侧面说明,彼时贾府中关于金钏儿和贾宝玉,可能流传着多个不同版本的故事。
她如果被定义为宝玉性侵的受害者,在如今语境下自然没什么,但在当时“贞节牌坊”的压力下她可能只能跳井。
她如果被定义为勾引宝玉的狐狸精,更不会有“继续以良家女子身份老老实实生活本本分分过日子”的可能性。
她不希望“宝玉和金钏儿”的故事一直发酵,然而纵使是她也无法控制流言在角落里疯狂生长。
纵使是看似宽仁的贾政,听闻此事的错误版本之后,在乎的重点也是家风、家族门楣和声誉,“我贾家从无逼死下人之事”。
这样的极端三六九等语境下,外表仁慈内心刻薄的王夫人,对晴雯和金钏儿的生命能有几分真正的姑息呢?
她眼中这不过是草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