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痴迷音乐的人,退一步讲我也没见什么懂音乐的人,因而在很大程度上他是我有幸接触音乐并且能够欣赏一点曲调儿的指路人。
自99年入学,到16年大学毕业,我在学校待了18年。母上严教,加上性格使然,我从小书呆气十足,学校也似乎试图把我变成不苟言笑、只知寻章摘句而脱离生活感受的“上等人”。所幸总能遇到几个超凡脱俗的大俗人,不时地让我从云端接到地气,在我枯燥的取经路上,也平添些别样的刺激。也正因逃课上网打群架等一些“不正确”的事情的参与,才让我的性格不至于沉闷透了,尽管业已经乏味可说。
事实上,除了这些善知识的“引导”,我自性中也有渴望自由的成分。主要表现在我更喜欢读一些诗歌,尤其在高中阶段,迷恋海子,崇拜泰戈尔,(那时身边也有写诗的朋友,现在诗稿犹存)三言两句诗,经过想象的推波助澜,便随意地到达了审美上的“高原体验”,而且当看到河流、梧桐、鸟兽,而又能反思到古人那诗。譬如桃花源里武陵人,虽煞有介事,然终不足为外人道也。
在学校待了18年,上过的音乐课18节都没有。初二时上过几次,老师拿着电子琴教唱歌,乐理是从来不讲的。大学时选修了几节音乐课,主要讲欣赏,技巧性的乐理也是没有的。我自知没有音乐的细胞,从小连个口哨也吹不响。
小学时,有段时间每天下午上课前,是要唱几首歌的,像“军中绿花”、“理发店的老爷爷、“我是一个粉刷匠”等。四年级,有一次班里来了一位大姐姐,教唱“南方的小巷/推开多情的门窗/年轻跟我们歌唱”。歌名我忘了,印象最深的是“多”这个字要念第四声,同“舵”,还有“年轻”的“轻”字音要拖长,当时和现在都觉得太好听了。
一个看似普通的孩子,如果经过一些专门的训练,可能也会成为一个音乐家,或其他“什么家”,可是物质落后的地方,不可能有这样的条件,可是物质条件好的家庭,也往往难以培养出卓有建树的“大家”,这还真是不可说。那是机缘吧?如果历史于一刹那给了我一句台词,而且恰好我说出了,那么我也许也会是个“诗人”、“歌手”、“国画家”……这也是没有做到的人,为自己习以为常的开脱。
他家庭条件很好,并不看低家庭条件不好的人,有很多做音乐的设备。
他会吉他、竹笛、马头琴等,喜欢做电子音乐。
以前我认为的音乐,不过是“冰雨、雨人、青花瓷”几首流行歌,后来知道了小众音乐,听了几首民谣,还有“摇滚、爵士、布鲁斯”不同的风格。更让我羞愧的是,我无知到觉得:所有的音乐都是带歌词的……
他使我们更加放松,也会说“严肃活泼”的俏皮话,带给我们不一样的感受。
带着音量适中的小音箱,放着叮叮咚咚的音乐,钻进学校后山的茶园,度过一个慵懒而又美妙的下午。当时他理想中的样子应该是穿着草鞋,背着竹篓,竹篓有天蓝色的扎染坐垫、竹笛长箫手风琴、泡好的茶水。那是曾经一个时期,最无忧无虑的事情,魏晋隐士也不过如此了吧。
事实上,他更像一剂药,一定程度上救治了我的“紧张病”。
主要的兴趣在于写诗、作画、玩音乐,然而这些不过是工具,彼此交融中并不是想要到一个“地方”,毕竟不管是过去的场景还是未来,都是一瞬的,而是在一瞬中感受到了永恒,哪怕“感受”也只有一瞬。
我们大醉过一场,是“精神的大醉”,是“只在此身中,云深不知处”。不断否定肯定,绝不执于某一点,感受生命的流逝、死后的重生。以此品尝那疯狂的自由的毒药。
他说:一切都是标准,没有标准就好了。
我说:没有标准,也是一种标准。
他说:牛逼了,没有标准也是一种标准。
我们大笑,继而谈经论道,像庄子那样。
最后我看下时间,凌晨四点多了。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表达,我说睡吧,天就要亮了。我也许错过了一些话,但我想我们都“得鱼而忘荃”。这应该是第一次酒神的狂欢。
我也开始听音乐,虽然谈不上十分热爱。
听班得瑞的寂静山林,让自己的灵魂透透气。
听我的音乐家朋友,找一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