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楚 改编|矣微尘
朗诵|北方、矣微尘
摄影|蝈蝈小姐 版面规划|半叠墨
那时住在山中,夜里毫无预感地响起了箫声。箫声远远飘来,若隐若现,却一下让我颤栗不已。在黑暗中,我找不到这萧声确切的位置,吹萧的又是何人,但我认定那一定是个情感上有着深刻隐痛的女子,一袭白衫,心高神远的坐在影子的边缘。她郁郁寡欢,落落寡和,她的清冷与孤寂一直从骨子里渗出来,即使在白天遇到她,你都会错觉那是在月光微凉的夜里。
听到箫声,我无端地想起了埙,它们一定是前世情缘相投的两个人。那沱江边吹埙的男子,也是这样坐在岩石上,一袭墨衫,巨大的树影笼罩着他的身形也笼罩着他的表情。埙的声音就从他手握之处轻轻地传了过来,婉转凄美,深邃悠远。他的眼中,那黑沉沉的夜幕,明灭的星星也幻化成了莲花灯,载着一世的清梦,一朵一朵顺江飘向她。
而今天,在这样的山中,又是这样的夜晚,箫的声音远远传来。由于山岭起伏的坡度,显得有些滞涩;由于露水与风,显得有些潮湿;由于树枝与鸟兽的撕扯,它磨起了一道毛边儿;由于荒冢与夜色,它还沾上了几丝诡异。等经历这么多周折辗转到我身边时,箫声早已经不成曲调了。
她一定在等着某个人。而那埙声,就这样风尘仆仆从远古的旷野赶来,风沙漫漫,凄草迷迷。飞鸟掠过天际,征人望断天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声音让我想起了很多,一时间却又无处搜寻,他们是我丢失在远古的梦想,是我遗落在前尘的爱情。
他们的声音时高时低,交集错落,又缠绕迷离。似前世纠缠未结,今生又无力相见。
箫的音韵无疑是低调的,甚至有些压抑、喑哑、憔悴。而静夜里的低语却能让整个世界听到。
而呜咽的埙声。合着瑟瑟的风声,若有若无,若隐若现,它迟迟凝凝,又凄凄怨怨。将悲切与深远的忧伤,缓缓地传递。
箫,我轻轻读它的时候,倒像叹了一口气。它的名字天生就是低音,你无法大声喊它。它是朴素的,淡雅,不张扬,就像磨砂的陶器或洗旧的丝绸。而每次听箫,我都能闻到一丝苦味儿,说不清是哪种苦。既像苦丁茶在舌尖的清苦;又有点像刚刚割过的青草在鼻端的生苦;更多的时候它离我的眼睑很近,那是一种大悲无泪的涩苦。
而幽幽深处,那埙的声音恍若一股风,幽深,晦暗,冰冷。它无所依靠,若同一个游走不定的灵魂,前行着,踟蹰着,无奈,又哀绝。那蚀骨的寒凉,绵绵不绝地涌来,它凝住了时空,渗透了我的肌肤,让我不寒而栗,不伤而悲。
在黑暗中,我已不能分辨箫与埙的绝响。它们如同两个撕扯缠绕的灵魂,那是痛苦的愉悦,他们无声又轻诉,无语又凝噎。它们是最落寞的陪伴,于无声处,永世不得相见。他们的声音,是最绝望的叹惋,是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永世呼唤。
这个夜晚,它们就这样轻轻地幽幽地在我心上响起,无心无欲、旷绝千古。这声音,让我明白,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思无绝,哀无尽。
这声音它触及到我内心最深处的忧郁,碰触到我的手够不着的伤口。
它们,隔着岁月的迢迢山路,隔着空山幽谷,隔着夜,隔着梦,隔着痛,隔着前世今生,在这静夜里,只为另一个人,幽幽吹响。
北方:温州之声副总监,主任播音员,温州朗诵艺术学会副会长,“夏青杯”朗诵大赛温州区评委会主任。
矣微尘:又名清如禅人。大千世界,所有草木、丛林、稻麻、竹苇、山石、微尘,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微尘映世界,一瞬间含永远。 个人微信号:tdywch-n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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