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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赵霞光】 河北戏曲三十位老艺术家口述实录之二 深钻细研品洞箫 ——京剧名家张荣培(下)

2021-07-16 00:24:00

奚先生对演出人物非常讲究。《失.空.斩》,他演起来就有自己的特点。他跟我说,这个诸葛亮,没有儒气不行,没有身份不行,他不同于《群英会》的诸葛亮,他这会儿是武乡侯、执掌帅印,身份各方面都不一样。诸葛亮,就是一把扇子,像咱们爷俩,个子不高,你要再没点气势,就不能完成这个任务,镇不住。  所以,从一句词,从一个身段, 扇子怎么拿,上来怎么提气,眼神在哪儿,都研究的非常细。“兵扎岐山地,要擒司马懿”, 他演的非常轻松,就是要演出诸葛亮的坦然自若。

《白帝城》,是奚先生的拿手好戏,他也在不断斟酌完善。“写遗诏珠泪滚滚”,原来是耍一个花腔,这个花腔能叫好。奚先生说“这种好太便宜了,跟剧情不吻合,这样唱,好像这刘备死不了了,还是以剧情为主,不要以这个弄巧,要符合剧情”。奚先生忌讳那种脱离剧情的唱。他说,我原来唱“实指望下江东”,“ 实指望”、 “下江东”都是高腔,我为什么把他改成矮的呢,因为你是病入膏肓的病人,不适合于唱高腔。老先生演戏,一直不断地往实际生活里头摸索。




奚先生演《上天台》, 从一开始叫板“摆驾”起, 汉光武帝刘秀上场,是非常潇洒的。他跟我讲,因为当时刘秀刚登基,一统天下嘛,正是扬眉吐气的时候,他的心情非常高兴,要表现出这个心情。



《击鼓骂曹》, 他跟我讲的, 这怎么演好它呢, 演祢衡要有书卷气,没有书卷气,就是你不像个文人,没有儒气,那不行。所以,从这引子,跟这四句诗,就把这个祢衡这个人物刻画出来,脚步,水袖,都要注意。还有,演这个妳衡,过去还有攥拳头的动作,他说,这里不能攥拳头,他是文人嘛,他不会打架,他是跟曹操讲理去,不是跟曹操打架去。 

《甘露寺》,奚先生唱“劝千岁杀字休出口”,他的“杀”字用湖广音的入声唱,“休出口”,“ 休”,“ 出”,两阴平, 他就在两个平声中垫一个音,这个垫音好听。

 唱《打渔杀家》,我问他, “他劝我把打鱼的事”, 怎么唱才比较好听啊,他说,这就得要灵活运用。  “把打鱼”, “把”字是京音,那俩字都是湖广音。你要唱的太死,就不好听,没有味了,所以要灵活运用。 

     唱《范进中举》,“秋风落叶”这一大段唱,没有什么新腔,为什么这么好听啊?仔细一听,都是老腔,但是一句一句组合得好。


京剧十三辙,奚先生最擅长“衣七”和“人辰”,这两口辙口他唱的得意,共鸣音好,劲头好。他说过,要注意收发音。他唱得怎么有味啊,就是收发音好,快了不行,慢了不行,要好好下功夫, 要唱得有味,收发音就得好。

在戏上,一句词、一个腔、一个动作,他总要翻来覆去的想,而且非常愿意听别人的意见。 比如《白毛女》,杨白劳一个打手印的动作,有人给他提意见,说“杨白劳打手印他愿意打吗”,他说“不愿意啊”,“不愿意,您那手应该怎么着啊”,把先生给问住了。可不是,您那手张着去啊,那不是一摁就给你摁住了吗,您得蜷着手, 那是穆仁智揪着他的手,掰着手腕子,摁着他的手打的手印。哎,这意见非常好,他就采纳了。



我非常佩服奚先生的学识和精神,也努力向他学习。《失.空.斩》,四大须生都演,马谭奚杨,各有各的优点。奚先生演得的非常细致, 一句一字,哪点快哪点慢,字怎么念,腔怎么拉,他都反复琢磨。他还跟我说,改戏,要先继承后改,能不改就别乱改,确实需要改的要认真琢磨。我感到他说的很正确,我们要继承的话,首先应该继承什么,就是要继承他的思想,继承他演戏的方法。


 (图为文化河北编委会主任张国钧2008年同张建国一起拜访张荣培先生并合影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