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交流创作 >你脸上,有诗意的光

你脸上,有诗意的光

2020-11-20 20:30:25

美华是一位娴静雅致、长发披肩、耳钉闪着微微银光的美丽女诗人,也是一位气定神闲默默做事的文艺副刊编辑。我喜欢读诗,虽然不是诗评家,但有缘认识了她。于是,在一个月无聊风爽人的夏夜,读到了她的诗集《你许我的未来呢》,写得那么精粹、那么牵动人的情怀,于是忍不住拿起笔,写下我的所思所感。


美华给人的印象是低调、温润、谦逊、不张扬。饭局中,不免调侃,她半低头,脸上浮起羞涩的红云。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总是那么规范得体不逾矩,似乎在给天下的女生做示范。然,她的诗却饱含着强烈的情感,心灵恣肆的倾诉,无论是直白的还是象征隐喻的,都是从她人生的沃土中提炼出来的。


陈美华:《南方日报》文化体育新闻部主任编辑


美华的诗总是把强烈的爱情放在高岸深谷的激流里撞击,从而掀动人们的心灵之波。她的《你许我的未来呢》就是用自己的泪水浸泡过的、凄美的人生故事,将情感的内核融入一词一句以及一个又一个的细节之中,让人深切地感受到在茫茫人海里,两性间的精神感召与灵魂共鸣,以及对爱情生死不渝的希冀!读来让人怦然心动:让人心痛、让人怜爱,让人感概不已,于是,我们就有了一种超越诗人个人情愫的、给人以人生的感悟与对当下身边爱情的珍惜。


那么,你许我的未来呢 / 当相濡以沫的白发在晚风中交织 / 携手看落日黄昏的温馨 / 将洗去时间的忧伤 / 你抬起不再年轻的手 / 拂去我脸庞的发丝 / 那俯首凝视的温存 / 会是我今生最后的记忆


你许我的未来呢


世上,谁人不渴望爱与被爱。诗人没有停留在“过往”,而是期待未来,笃信“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爱情到来。在《重逢》里,没有天雷勾动地火的死去活来的咏唱,只有浪漫诗性的期待与抒发,而这是无数人心底的歌啊,好像就在耳边,听到花开的声音:


重逢 是兑现一个千年的承诺 / 当烟花争相点缀深蓝的夜空 / 月亮转过头去 / 星星藏起它的光芒 / 世界便悄然隐退 / 或许 终其一生 / 就是为了 / 一次又一次地 / 与你重逢


美华的诗总是把丰沛的感情,放在大时代的击点上进行淬炼,从而使她的诗有了深度和张力,同时也捕获了人心。一只“父亲的青花瓷”,碎了,补了,为何那样地令人惋惜、令人痛楚、令人唏嘘不已?


青花瓷是遭逢浩劫的红粉佳人 / 躲得过薄情汉子负心人 / 躲不过战火纷飞无情棒 / 当狂飙掠过九州之上 / 优雅无立身之地 / 在一阵脆亮的碎裂声中 / 一些无知的欲望被满足 / 一些正直的心被撕裂


诗人以悲愤形象的诗句,以青花瓷为切口,让我们目睹,在那荒唐得匪夷所思的岁月里,当人们失去了良知、当人性泯灭殆尽时,暴虐是怎样毁灭文明的,恐怖是怎样窒息心灵的,乌云是怎样压在人们头顶的!


而荒芜斑驳的“祖屋”为何那样地堵心,让人久久地徘徊于青石板的小巷深处,长吁短叹:


满月的拱门该有簪花少女在聊天吧 / 八角井边该有美艳的少妇在打水吧 / 青麻石条凳上该有孩童在嬉戏吧 / 小楼的花窗该传出爷爷诵读诗经的声音吧


如果不是战争 天灾 人祸 / 这儿该结出更多缱绻的果实吧


从中,我们可以听到诗人对历史的参悟,对文化的忧虑,对人文良知的领悟。


诗人深邃的目光还放眼当下,即便是丽江采风之行,听到了“纳西古乐”的鸣奏,联想到的是:


谁人识得工尺谱 / 谁人能奏“水龙吟”/ 老乐师们美髯飘飘 以 / 十面云锣敲出一江风月 / 将曲项琵琶弹出步步娇媚 / 对生命的歌咏如玉龙山泉 / 浸润 冲击 / 顽石也为之酥软


诗人并没有仅仅局限于对古乐的诗意描绘,笔锋一转,却对唐、宋、元朝的乐曲能在纳西人中得以传承感到额手称庆,同时觉得:


这个世界病得不轻 / 纳西古乐 / 就如一帖清凉剂 / 敲世人一记 / 以迟到的警醒


这一记敲在现实生活中,就是敲在心灵麻木、只知灯红酒绿的众生头上啊。这一记,使诗的光华照亮了读者的心灵,诗的境界也随之显得高远起来。



美华的诗总是把清灵的情感,放在日常的典型的细节中,慧心巧意地描摹抒写,那么轻灵、那么接地气。就像在你耳边轻轻絮语,如冬日暖阳般舒坦。无论是耳环、口红、香云纱,还是窗棂、碎花围巾、那年的长裙,她都能独具慧眼、信手拈来,用诗化的语言、女性的细腻,擢升出它们飘逸独特的神韵与优美可亲的旋律,挥洒出生命的激情。你听到杜丽娘翩翩起舞时,裙裾掠过爱情花瓣的声音吗?那是香云纱;你听见男人气宇轩昂、神气活现的朗朗笑声吗?那是香云纱!多么美丽,多么富有时代气息、多么动人的画面:


那时春光正好 / 杜丽娘正上演游园惊梦 / 衣衫窸窣裙裾掠过爱情的花瓣 / 遗落满地芬芳 / 太湖石下 / 柳梦梅正拾起梦中人的画像 / 那是用香云纱绘就的画像吗 / 历经三载仍朱颜不改


你曾乘着各国的商船和驼队 / 沿丝绸之路 / 络绎不绝奔赴西亚和欧洲 / 携着古老王朝的阳光 / 你妆点了海内外无数女子的梦 / 也将今日大国的气度 / 远播四海五洲


你见过两颗饱满的湖水吗?那是绿松石耳环。诗人不止是表面形似的描绘,而是抒写得既有历史的纵深感,又富有传奇的色彩:


她来自遥远的西藏 / 那个奔腾着羚羊和牦牛的 / 荒漠高原 / 它们记得这小小的石头 / 曾经在天与地之间 / 碰撞 诞生 / 点缀了一茬茬 / 藏族女儿的青葱岁月 / 这是它命中注定


攥紧手心 / 我感觉到一种思念 / 一种来自绿松石之间的强烈思念 / 如同孪生的姊妹 / 终日形影不离 / 命运 却把她们 / 活活拆散


这就是诗意的爆发力!诗人从凡人小事里、从一枚小小的耳环里腾飞出如此不凡的想象,非得有举重若轻的功力在才能做到。类似的例子在这本诗集里是随处可见,不胜枚举。


若说美华的诗是雾霾里的金子,过头了;若说美华的诗似她的耳钉,闪着微微的银光,说低了。但,我想这符合她为人低调、不事张扬的做派。她在一个充满诗意的世界里,悠然地发着自己的光,不经意间照亮了自己,也照亮了别人。当你随意翻阅这本诗集,你会听到这位花城女诗人怦然跃动的心声。





作者:广州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广东文艺终身成就奖得主  章以武

主编:刘迪生

副主编:钟敏仪

主编助理/排版:赵阳欢

欢迎来稿,邮箱地址:gdqlhx@163.com

本社地址:广州市天河区体育东路140-148号广东侨联大厦6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