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中学语文课上学的白居易的《琵琶行》,我曾反复念诵,至今记忆深刻。
琵琶,这个来自西域的混血儿,它悲切的声音,穿越今古,尤其在静夜中,别有一番滋味,仿佛在不停地哀诉,它调动情感的叙事功力,与西方的小提琴相比,难分伯仲。
傅抱石《琵琶行》
《琵琶行图》郭诩 明代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
我不懂琵琶演奏技艺,只是个外行听众,可我总觉得,它营造的哀怨气氛,很适合为灵异故事做背景乐,果不其然,中国古代,有些妖怪就是琵琶乐师。今天且不谈音乐赏鉴,也不分析它的演变史,仍从神怪故事说起,看看那些不甘寂寞的妖怪,都有些什么本事?
侗族琵琶
《封神演义》里的玉石琵琶精颇有名气,先从她讲起,她和九头雉(zhì)鸡精、千年狐狸精一块儿惑乱众生,,她诡计多端,看见姜子牙为人算命,便化作楚楚可怜的妇人,被姜子牙一眼看穿真身,费了几番周折,用三昧真火猛力烧她,最后,她才现出玉石琵琶的原形。
女妖怪时常附身于琵琶,用它“说尽心中无限事”。《履园丛话》里有位美人,和《琵琶行》里的歌女,水平不相上下,不同的是,她是可怕的怨鬼,常出现在京城郊外的宫苑旁,有位董生,看到她“弹琵琶甚哀”,就感到好奇,没想到,过几天后,他带人重来,眼前只有一片荒坟,董生受到莫大惊吓,不久就病逝了。他的朋友汤纬堂作诗凭吊他,诗曰:“红袖琵琶摧玉树,青山烟雨葬琼华。”董生也是个才俊,没想到命里遭此一劫,被琵琶勾去了魂魄。
这个有音乐天赋的女鬼,抱着琵琶一拨一弄,凄凄楚楚地吟唱,要是还活着,说不定能成为名家,可惜堕在幽冥之道,怨魂游来游去,走上一条不归路。
昭陵燕妃墓壁画(唐)
琵琶歌女索人性命,而《幽明录》里的女琵琶妖,来历更是不可思议。从前,有位叫费升的人,某天黄昏时分,遇见一位才艺高超的琵琶歌女,歌声甚媚,容颜姣好,后来,不知从哪儿来了一群狗,争先恐后扑向她,把她咬死了,原来,女妖竟是狸猫变的,猫的魂魄,附体到琵琶歌女上,她死于非命的过程,实在是太快了!
白釉陶弹琵琶女俑 隋代 上海博物馆藏
琵琶歌女的形象比较普遍,鬼怪也大多化成女子,其实,志怪故事里还有男琵琶师,《搜神记》里就有。
吴国赤乌三年,有个叫杨度的人,要到余姚去,所以连夜坐马车赶路,有一位持琵琶的少年,请求搭车,杨度看他孤零零怪可怜的,便答应了,这位少年,一路上为他“鼓琵琶数十曲”,表演完后,忽然间,他突出眼球,吐出舌头,像个吊死鬼一样,把杨度吓了一大跳。
杨度被吓个半死,无奈只能接着赶路,走了二十多里地后,看到一位老人,前来请求搭车,杨度看他老迈,天又黑,就让他上车,他战战兢兢地跟老头说,刚才遇到了琵琶鬼,可万万没料到,其实,老头和那位少年,居然是同一个妖怪变的,妖怪又故伎重演,把杨度吓得“魂飞魄散”。这个故事,难免会让人心生阴影,以后,谁还敢收留陌生人搭车,尤其是在晚上。
前面说的妖怪,都有个人形,可《阅微草堂笔记》里弹琵琶唱歌的妖怪,从始至终都没现身,只是出声,它躲在古松之中,每到夜半时分就唱起来:“桃李花易残,松柏常如故.......”,歌词多变,曲调风雅,忽动忽静,闹出各种“戏法”,就是不显真身,说不定,这就是古松变的怪物?
《琵琶记》舞台剧照
琵琶演奏家刘德海
电影《鸿门宴》剧照